“蕭洛昕現在在哪”李昊乾突然開口。
“回皇上,蕭大人現在不在揚州,大約會在一兩日後趕過來準備接駕。”
“嗯。”李昊乾閉了閉眼,心中的火氣突突往上竄,揚州本地的官瞞災不報也就罷了,他蕭洛昕不應該啊,李昊乾分明記得他上的那些摺子都把揚州描繪得如天堂一般美好,歌舞昇平,如何現在卻是這番慘狀
“皇上,用臣去把揚州太守叫來嗎”楚怡年輕聲問,他的聲音微有些抖。
“不必,朕親自去。”李昊乾憤然轉身,怒氣沖沖地向官府而去。
“皇上,您息怒,您要冷靜啊,畢竟您現在還沒有暴露身份,萬一……”楚怡年急匆匆地跟了上來。
“朕知道。”李昊乾目光悲痛地望向楚怡年,“愛卿,你看朕像不像個昏君百姓的苦楚朕非但不知道,還以為別人為朕精心編織的假象是真的……”
“這哪裡是皇上的過錯分明是那些欺君之臣的錯。”
“不,是朕忽略了對地方官的整治。朕今日只看到了揚州,可有一個揚州,就會有千千萬萬個揚州。朕在長安,只能從文書上了解地方之況,他們若是沆瀣一氣來欺瞞朕,朕與那瞎子又有何區別!”李昊乾滿臉怒容。
楚怡年沉默了,確實,如果任由這種狀況發展下去,大唐怕是要整個爛掉了。
揚州官府衙門外跪著許多婦孺,他們哭得悲悲切切,不住地磕著頭。
“求大人憐憫……”
“大人,民婦家中沒有男丁了,求大人開恩,放民婦的兒子回來吧……”
“大人,民婦的丈夫與兒子都因治理水患而死,求大人減減稅收吧……”
“求大人開恩,求大人憐憫吶……”
……
“去去去!哭哭唧唧的幹什麼啊大人可沒空搭理你們!趕緊滾!”官兵們粗暴地驅趕著他們,一片哀號聲。
“夠了!”李昊乾怒喝一聲,“你們欺負人也得有個度!把你們太守給朕叫出來!真是沒有王法了!”
四周在這一瞬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呆呆地瞪著李昊乾,被他周身的氣勢震懾住了。哪怕李昊乾只著便衣,那種帝王與生俱來的威嚴與氣場也是無法遮掩的。只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把別人嚇得半死。
“不是,你誰啊官府面前吵吵嚷嚷的不要命了”一個官兵率先回過神來, 向李昊乾走來就要趕他。
“啊呀!”嶽永文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朕看不要命的明明是你。”李昊乾冷笑著。
“朕……?!”這回眾人聽得分明,這“朕”一字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
“不,不對,你……你不要胡說,冒充皇上那可是死罪!皇上明明……明明……”
“明明七日後才會到,是嗎”李昊乾哂笑一聲,撩開外袍,從腰間解下了一個能代表皇帝的禦印。
“啊……”那幾名官兵癱了一地。
“把你們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守給朕叫出來!”李昊乾厲喝道。
“是,是……”官兵們屁滾尿流地跑了。旁邊那些婦孺縮在一起,驚懼地望著這邊的情形,他們不知道這位被稱作“皇上”的人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是公道還是災難官府長年的壓榨讓他們不敢相信上位者會對他們施以恩澤。
很快,揚州太守杜暘便一臉誠惶誠恐,躬著腰迎了出來。杜暘本就是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而此時他的卑躬曲膝更讓他顯得萎縮。他的下巴很尖,雙眼狹長,看上去活像一隻睜不開眼的老鼠。
“臣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微臣恭請陛下聖安!”杜暘叩拜在地,不敢抬頭,他從頭至腳都因恐懼心虛而顫慄。
“你叫什麼”李昊乾冷嗖嗖地問。
“微臣……微臣姓杜名暘……”
“杜暘,是吧你這揚州太守當得不錯啊,誰告訴你就這麼當一方太守的!你做人的良心呢朕問你,如果朕真的是七日後到,朕看到的景象是不是就是官府清平, 官員廉潔,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揚州現在的種種狀況,朕是不是還是會一無所知朕是不是會因你們官官相護而一直被蒙在鼓裡你難道不知道欺君之罪是十大不赦之罪之一嗎杜暘,朕看你是活膩了!”李昊乾怒吼著,猛然一腳踹在了杜暘瘦削的肩頭。
“皇上……”杜暘顧不上身上的劇痛,匍匐著爬到李昊乾足邊,連連叩首,“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上恕罪,這些臣都不知情啊,都是……都是下臣所為……請皇上明鑒!臣對皇上忠心耿耿……”
“放屁!”李昊乾怒不可遏,又是一腳踹在杜暘身上,“你敢說運河發水你不知情你敢說那外面貼的加稅公告你不知情你敢說你衙門外這些哭天搶地的百姓為何如此你不知情杜暘,你膽子夠肥的!看看你幹的好事,怨聲載道,民不聊生,你們這些當官的呢!只知道貪汙是吧百姓的疾苦你們不聞不問,還變本加厲地壓榨他們!你們難道不知道前朝因何而亡嗎”
“臣……臣……”杜暘嚇傻了,伏在地上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
“楚怡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