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
一年過去了,李昊乾禦駕南巡,留李仲允與李澤沐監國。
東宮內,李澤沐懶洋洋地倚在榻上,悠閑地翻著一本書。這時,常榮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皇上快到揚州了。”常榮道。
“哦,知道了。”李澤沐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殿下,蕭大人可是在那兒啊,殿下不怕出問題嗎”常榮擔心道。
“不會,蕭洛昕他又不是傻子,我不信他會出事。他要是沒兩下子,這一年他也不會把巡鹽禦史這個位置坐得這麼穩當。”李澤沐依舊冷靜。
“那萬一別人……?”
“別人橫豎與我無關就是了。我與他們不過是間接來往,他們口說無憑,更何況他們輕易哪敢把我指出來”
“殿下說的是。”常榮盡管看起來還有些擔憂,但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揚州城的街道旁,有四個人坐在一家包子鋪外的木桌旁,他們衣著尋常,向四周望著,時不時低語幾句。他們正是李昊乾、楚怡年、裴景煜和嶽永文。
“官府那邊沒動靜吧”李昊乾看向楚怡年,低聲問道。
“皇上放心,臣給他們的信是說皇上七日後到,皇上微服私訪的事半點風聲也沒透出去。”楚怡年回答道。
“那就好。”李昊乾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了對面。裴景煜和嶽永文後背筆直而僵硬地坐著,目光下垂,面無表情,十分侷促。顯然,他們很不適應與一國之君坐在一起。
“你們兩個,”李昊乾很是無奈,“別坐得跟個木頭人似的,被別人看出端倪怎麼辦坐自然點兒!”
“是。”兩人齊刷刷地塌下了腰,極其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
李昊乾:“……”朕真是服了。
李昊乾嘆了口氣:“算了,還是別在這兒坐著了,趕緊給老闆錢,然後走。”
“是。”這下裴,嶽二人終於正常了,立刻起身照辦。
當四人行至一街角時,他們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怎麼回事”李昊乾皺了皺眉。
“好像是貼了個告示吧,皇上。”裴景煜個子比較高,看到了裡面的情形。
“寫的什麼”李昊乾又問道。
沒等裴景煜回答,人群中好似回應李昊乾般的爆發出一陣喊叫。
“又加稅!瘋了吧!還讓不讓人活了”
“真是的,本來這河就發著水呢,收成就那麼點,還都要給當官的!真是不把老百姓的命當命啊!”
“缺德,太缺德了,我那一家老小都沒飯吃了啊,還加稅,這是要逼死人哪!”
“老天爺啊!你長不長眼啊……”
……
“發水朕怎麼不知道為什麼沒人往上報還加稅……”李昊乾震驚不已。
“看來,皇上這次決定微服私訪是對的了。”楚怡年輕聲道。
李昊乾神色凝重,隨手拍了拍旁邊的一個人:“麻煩問一下,你們這兒一直都在加稅嗎”
“哎喲,你是外地人吧,趕快走吧,這揚州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啊!唉!”那人愁眉不展,連連搖頭。
李昊乾無言地望了望那些悲憤的民眾,緩緩轉身,腳步沉重地離開了。
“皇上要去哪”楚怡年急忙問。
“去運河那邊看看。”
李昊乾一行人站在運河邊,看著面前的景象,他們皆是無法言語,內心惟餘震驚。運河的水已經淹沒了河堤,還翻湧著向岸上卷來,波濤洶湧。河堤上成群的男丁赤裸著上身正拼命地鏟著泥沙,試圖抬高河堤阻擋住水流。可巨浪濤天,剛鏟上去的泥沙也很快被打了下來。在自然的摧毀面前,人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而且他們隨時面臨著被巨浪捲走的危險。岸上有幾個官兵來回巡視著,他們大聲呵斥著那些行動稍慢的人,更有甚者直接一鞭揮下去。帶著倒刺的長鞭抽在赤裸的肌膚上,立時皮開肉綻。
“這……”李昊乾的心陣陣刺痛,震顫不已。他雙眼泛紅地凝望著這一切,他怎麼也想不到揚州這個自古繁華之地會是這般慘不忍睹之況。他的子民竟處在如此水深火熱之中,而他卻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