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你速去通知揚州城外的那些人馬,叫他們立即趕來,給朕徹查!”
“是。”
“裴景煜,嶽永文!”
“屬下在!”
“把杜暘的官服給朕扒了,押至大牢,等候發落!”
“是!”
“皇上!皇上不要啊!臣知罪了……”杜暘哭叫著被拉遠了。那些目睹這一切的婦孺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昊乾,心中希望的火苗又燃起了點點星火。
“皇上……求您開恩,別再加稅了……”
“皇上……求您放民婦的兒子回家吧……”他們抽咽著沖李昊乾跪了一地。
李昊乾的心彷彿在泣血,他心疼,他痛苦,他自責……
“各位,快都起來吧,你們放心,朕會替你們做主的。朕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稅不加了!你們的丈夫,兒子也會回家與你們團圓的!朕保證!”李昊乾聲音堅定。
“謝皇上……謝皇上……”眾人感恩戴德,涕淚縱橫。
當楚怡年回來後,李昊乾與他一併向官府內走去。李昊乾面容愁苦,他長嘆一氣,低語道:“中原百姓自古只要有口飯吃就不至於造反,可偏偏歷朝歷代總要有人把他們逼急了,逼得他們造反,這個時候這個國家就快完蛋了。朕在京中還總以為世事太平,可一出來卻發現這地方竟爛成了這樣。在朕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毒瘤呢”
“皇上且寬心,此時發現還不算晚,若能及時止損還不是不可挽回。”楚怡年輕聲寬慰道。
“希望如此吧……”
第二日,李昊乾坐在行宮內,他已經換回了一身龍袍。此時,蕭洛昕正跪在他面前。李昊乾用手扶著額,垂眸盯著低頭不語的蕭洛昕。
“朕就問你一句話,為什麼不把實情告訴朕為什麼要幫著他們撒下這彌天大謊來欺瞞朕你身為巡鹽禦史別告訴朕你不清楚揚州一帶的實情。蕭洛昕,朕是信任你才讓你擔此重任的,南方一帶的鹽全歸你管,朕知道這是個肥差,但朕原以為你不會做這種事。可如今看來,朕沒辦法再信任你了。”李昊乾聲音平緩,他已經發不動火了。
“皇上……臣……”蕭洛昕面色蒼白地抬起頭,開口欲解釋。
李昊乾抬手製止了蕭洛昕,扭過頭,閉上了眼睛:“你什麼也不必說,停職查辦吧,你若無過,朕也不會冤枉你的。”言罷,李昊乾沉重地嘆了口氣。
蕭洛昕自知說什麼也是無用了,臉色灰敗地垂下了頭。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李昊乾會搞突然襲擊,而且還是微服私訪,在他們還未偽裝之前就把揚州的實情都看了去。現在蕭洛昕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的失職欺瞞帶來的後果,而是害怕自已追隨李澤沐的事被發現,他府中的那些書信還未來得及銷毀。蕭洛昕在朝中這些年十分清楚李昊乾最恨大臣結黨營私,更何況他結的是太子的黨,這徹徹底底地觸了李昊乾的逆鱗。一旦李昊乾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太守府已查抄完畢,共抄得家産九千萬兩,請問皇上如何處置”就在蕭洛昕心驚膽戰之際,裴景煜進來通稟道。
李昊乾豁然抬頭,震驚不已:“多……多少?”
“回皇上,九千萬兩。”裴景煜一板一眼地回話道。
“咣!”李昊乾怒火沖天,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上。“太過分了!區區一揚州太守竟能貪汙至此,天理難容!”
“啪!”茶盞被摔飛了出去,把剛剛進來的嶽永文嚇了一跳。
“什麼事”李昊乾沒什麼好氣。
“皇上,屬下依您之令搜查了蕭大人的府邸,錢兩財物倒是沒什麼,只搜出了一些信件,在一個暗格裡。”說著,嶽永文恭恭敬敬地呈上了那些信件。
蕭洛昕緩緩閉上了眼睛,一股涼意順著脊樑骨竄至全身,內心充斥著絕望,這回是真完蛋了……蕭洛昕彷彿一個待死的犯人,恐懼而痛苦地等待著屠刀落下,內心倍受煎熬。
李昊乾翻著那些信紙,望著上面的字跡恍了神,好熟悉……這是他親眼看著由稚嫩變為雋秀而自成一體的字跡,他曾親自把著那雙小手寫下一行行字跡,這是他幾乎每日都會看的,每日都會批改的……李澤沐的字啊……李昊乾身心大震,手一抖,信紙飄落一地。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皇上……”楚怡年抱著一摞賬本走了進來,怔在了原地。他的目光先落在面色慘白的蕭洛昕身上,又落在神情恍忽的李昊乾身上,而後落在散落一地的信紙上,一種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他輕輕放下賬本,俯身撿起信紙,在看了一兩眼後大驚失色。
“太子……是太子……”李昊乾呻吟了一聲。
“不會的,”楚怡年幾乎是立刻道,“萬一有人模仿字跡……”
“不是,你看看上面的內容……”李昊乾無力地拄住了頭。
“你不要留下現銀,那樣容易落人口舌。孤不需這些,你用錢攏住地方人心要緊……何必告訴陛下,你們自行解決就是了……孤能入主東宮,你的功勞我自然沒忘記,你要讓你的人脈再廣些……陛下欲南巡,你們那邊提前準備好,切莫出事,露出馬腳……皇上,這……”楚怡年驚呆了,這還是他所熟知的那位恭良明理的太子殿下嗎
“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好得很!是朕看走眼了!李澤沐,你好得很!”李昊乾失望透頂,憤怒與傷心兼而有之,他最器重,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竟揹著他做出這種不堪之事,不忠,不孝,不敬,不良,真是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