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也知道臣弟不諳朝政。”楚越擼起袖子,藏拙道:“這麼大的案子落到臣弟的頭上,臣弟實在是頭疼。”
這麼大個案子,若是辦得好,只會引來猜忌,若是辦不好,同樣會招來殺身之禍,這就是個進退兩難的差事。
“你啊,好歹也是皇子,怎麼不得為父皇分憂?”楚宣指著楚越教訓說:“老是躲在後面算怎麼回事?”
哪是臣弟想躲在後頭,這不是想要明哲保身嘛。
前方有太後,皇帝,太子,哪裡還有他這個二皇子的容身之地?
“皇兄說的在理,臣弟受教了。”楚越放下袖子拱手道。
楚宣從懷中掏出一封名冊,“行了,知道你頭疼,給。”
楚越翻開名冊,首當其沖的就是老師的老師,當今的六部尚書董致,字今朝。
六部極為吏、戶、禮、兵、刑、工六部,自大晉朝開朝以來,六部尚書分部而治,共六位尚書,十二位侍郎,而自內閣獨大後,為了分割內閣的勢力,六部尚書歸於一人,六部侍郎也只剩下三位,分別為六部左侍郎,六部中侍郎,六部右侍郎。
六部尚書董今朝也是三朝元老,只是沒有夏閣老那麼受重用,到如今關頭,六部尚書也只是個虛銜。
他是陸淮修的恩師,對陸淮修有知遇之恩。
為人太過心軟,以至於叫人拿捏了把柄。
在這之前,還有一樁事成了帝王與太後的心結,就是崇和六年的探花之死案。
當年的探花郎被賜婚董致的小女兒,第二天卻離奇死在董府。
雖說最後查出來被人構陷了,但是董致卻犯了大忌,為不詳之兆。
董致為人清高莫測,端的就是生人勿進,也是一個倔骨頭,被先帝稱為一頭倔驢。
他跪在乾坤殿門口,跪了足足三天三夜,太後這才召見他。
得到召見之後呢,他竟然旁敲側擊皇權握在太後手裡,針砭時弊的諷刺皇帝的無能。
此後,被禁足罰俸,倒也沒有更重的處罰。
後來,他的弟子陸淮修又那麼幹,指著皇帝的鼻子罵,被貶官至浪平鎮。
雖說這裡面沒有陸淮修,楚越卻看著都是陸淮修。
老師的老師和老師的門生都在其中,楚越看的心虛紛雜。
本想讓老師早日返回朝堂,現在看來計劃又要推遲。
也不知道太子今日找他來是為何意,是敲打還是好心?
大抵是前者。楚越心想。
他與太子見面的次數不是很多,一直以為太子是皇帝那一掛的,沒成想太子竟然也有鋒刃。
即便楚越一直表示自己不諳朝堂,可太子還是一步步的試探,更把科舉舞弊這麼大的案子交到他的手裡,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楚越合上名冊,道了聲謝就離開了東宮。
他走後沒多久,東宮血流一片,那些宮女和太監們都被杖斃了。
楚越來到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裡洇濕血紅,鮮血爬上了楚越的靴子,他邁著小碎步往裡面走,耳邊傳來一陣陣的嚎叫聲,同時,囚犯在一聲聲慘叫中恢複寧靜。
他走到了六部尚書董致面前,此人面容枯槁,身形也同他一般消瘦。
他披頭散發的被釘在架子上,上身被釘了兩顆穿透肌膚的鋼釘,四肢被鐵鏈鎖著,固定在獨木難支的鐵架子上。
兩顆鋼釘豎著排列在胸骨和下腹處,鮮血順著釘子往下流,透出一股生生不息之狀。
“二殿下,你……你來……”董致料事如神的說:“老臣……”
他的聲音清透有力,徘徊在刑部大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