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軒率先收回視線,咂麼了下嘴,覺得嘗到了一嘴的苦味:“真可憐啊,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死在了自己工作的火車站。聽說他昨晚剛上了個夜班,回到家裡還沒睡著,何公安便查出了跳軌自殺的是他女兒。”
秦葉拍了拍胡軒的肩膀,沒說話,拔腿走進了拘留惠雨的審訊室。
惠雨剛剛哭完一輪,雙眼現在腫得像是一對核桃。見到秦葉進來,她又哭了:“公安姐姐,求您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就放過我吧。”
秦葉絲毫不為所動,拉開李全旁邊的椅子,挨著他坐好,開始對惠雨進行審訊:“說吧,你是怎麼唆使唐甜芳自殺的?”
“我、我就是叫她去死,說她這樣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空氣。她全憑著一張臉勾引人,把人勾引到了,又把人家給踹了。公安姐姐,你說,這樣的女人是不是狐貍精?!!”
惠雨一說到唐甜芳,還算漂亮的臉蛋立刻五官扭曲,變得格外猙獰:“我欺負她,是在替天行道。誰讓她玩弄劉江揚的感情?”
秦葉聽到關鍵詞,立刻在筆錄本上記下劉江揚的名字,不忘抬頭繼續問:“劉江揚?”
惠雨忙不疊地點頭,還不等她具體問,便立刻驕傲地宣佈了自己和劉江揚的關系:“劉江揚現在是我物件。他跟我說他被唐甜芳踹了,我自然要替他出口惡氣。上週週末的時候,我就把唐甜芳喊去了操場……”
然後,便是像今天對待秦招娣那樣,她夥同她的朋友們,把唐甜芳狠狠收拾了一頓。
她本來還想著要刮花唐甜芳的臉,誰讓這個狐貍精勾了劉江揚將近三年。可她還沒來得及動手,便被聞訊趕來的劉江揚阻止。
惠雨說完,不忘繼續喊冤:“我就隨口一句讓她去跳軌,哪能想到她真會跳呀?她明明比誰都惜命。剛入學那會兒,我還讓她跳樓呢,她非但沒跳,為了不讓我欺負,還答應了劉江揚的追求。”
惠雨從小便覺得自己長得漂亮,上了高中才發現,班裡的唐甜芳比她更好看。
甚至連她暗戀的藝術中專學校的校草劉江揚,都每天騎著摩托車,來學校門口堵唐甜芳。偏偏唐甜芳故作清高,看都不看劉江揚一眼。
惠雨從那以後便記恨上了唐甜芳。
一個啞巴的女兒,憑什麼處處都要壓她一頭?
她便帶著跟自己家世相當的好朋友,每天逮住唐甜芳欺負。他們家世好,老師發現了,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唐甜芳又從來不告訴家長,一直都默默忍受著。
惠雨以為唐甜芳能一直被他們欺負三年。沒想到,高一還沒過一半,唐甜芳同意了劉江揚的追求,兩人處上物件了。
劉江揚的父親,可是在縣政府當領導的。
惠雨哪裡敢惹?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欺負唐甜芳了。她本來想著,不欺負唐甜芳,還可以逮住其他家境差的人欺負。
沒成想,她欺負誰,唐甜芳就保護誰,一保護,就是整整三年。
“公安姐姐,真的,我這三年就欺負了兩個人。一個是唐甜芳,一個是秦招娣。”
惠雨看向秦葉,認真道,“我今天也是看唐甜芳不在,才第一次欺負秦招娣。還沒怎麼動手,您就把她給救了。”
秦葉撂下做筆錄的筆,沖李全搖搖頭。
唐甜芳的死,惠雨絕對不是關鍵人物。倒是惠雨口中的劉江揚,值得調查一番。
“惠雨,最後一個問題,你拿著相機進樹林裡拍了什麼照片?”
李全舉起證物袋裡的膠卷盒,展示給惠雨看,“拍的照片現在在哪裡?”
惠雨不假思索道:“學校後邊的林子黑乎乎的,我從來都不進去。倒是唐甜芳,她總跟劉江揚往林子裡鑽。我今天上午,還看著劉江揚騎著摩托從林子裡出來,脖子上掛著相機。”
“哦!對了!”
她臉上再次露出炫耀般的甜蜜笑容,“他還當著我的面,摳出舊的膠卷拿走,又給我換了一盒新膠卷。”
聞言,秦葉的神經瞬間繃緊。
她偏頭看向李全,同樣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
惠雨的父母在公安局大廳已經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了。
秦葉本來以為,能養出這樣女兒的父母,應該也很難纏。
沒想到,兩人竟然意外的好說話,知道她要對惠雨進行調查,直言只要公安局有需要,他們一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