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起?”季清則站直身,嘲諷地說:“那你說怎麼樣才能讓人瞧得起,一直陷在底層,這樣就會讓人瞧得起了嗎?”
“你上次不是這樣說的,上次的你和現在的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你知道這次的委託人是個什麼德行,你知道他的罪行,還選擇幫他辯護。”
像是戳到季清則某個痛處。
他輕呵一聲,看著地面。
“是,我是想奮鬥,可如果出現捷徑,誰不想一勞永逸?我就是想要錢啊,那個人說給我一百萬,你知道打這場官司就能有一百萬是個什麼概念嗎,還有,我爸媽的公司也不用那麼艱難,我可以躋身進入他們所說的上流社會,鐘宛,我窮怕了,有機會我是一定要抓住的。”
鐘宛知道,秦忱用了些手段幫他,他爸媽的公司可能本來因為資金有些運轉不周,是秦忱出手的。
她只是覺得眼前的人有點陌生,不像是那個她信任的、能親手將自己爸媽案件相關資料給出去的那位律師。
她說:“以前在一場猥褻案中,是你公益做對方的律師,在法庭上為委託人辯護,你說法律是公正的,做了壞事的人就該得到嚴懲,可是現在,你為了錢替那些壞人辯護。”
“那怎樣的人才是好人和壞人,我是律師,我只是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在法庭上沒有好壞人之分,只有辯論技巧,難道你接了案子,又覺得是委託人做錯了事,你為了正義在法庭上指認自己的委託人?”
“況且,我的委託人也不是完全沒有懲罰,不是賠了錢麼,不過是不用蹲牢子罷了,這世上就是這樣的,即使是法律也沒有絕對完美的時候。”
“生而為人,我就不信,你沒有為自己謀算過的時候。”
鐘宛沒說話,直到季清則離開。
夜風吹過,她才發覺自己臉吹得有些涼了。
煙上的煙灰積了一堆,抽得沒勁,她扔進了垃圾桶。
有人經過,在她面前停下。
鐘宛甚至看也沒看,都知道那是誰。
秦忱雙手插在口袋裡,彷彿是圍觀了一出有意思的戲。
他問:“怎麼樣。”
鐘宛說:“還行。”
“只是還行啊。”他彎著唇笑:“那還不夠,我再帶你去看一個東西。”
他伸手提起她的衣領,強行帶著她往旁邊的高樓走。
鐘宛拽住他的手掙紮:“你幹什麼!”
沒掙過,只能跌跌撞撞地被他帶過去。
那是一處商務辦公樓,算是周邊比較高的樓層,一共有四十多層。
秦忱帶著她進去,一直到上電梯,他都拽著她沒鬆手。
鐘宛看著他摁下最高樓的按鈕。
然而不是,他一直帶著她上了頂層,到了天臺。
晚風呼嘯,颳得人臉疼。
鐘宛呼吸開始顫抖,她不想過去,卻被秦忱掐著脖子帶了過去。
他知道她怕高,到了一定高度,那是心底裡都會畏懼的程度。
“來,宛宛,你好好看看。”
夜幕下的城市就像一座霓虹城,從上往下俯視,彷彿在觀望一副圖景。
馬路上的車輛像一個個小燈,星星點點緩慢流通。
五光十色。
秦忱指著哪塊地,說那是他的。
“你看,那兒,包括遠處的那一帶,都是我最近在開發的專案,那是一片商業區,以後你去工作,工作的地方是我的地,好,就算不是。”
他摁著她脖子的力道絲毫未減。
讓鐘宛想起了那年,他摁著她,一定要她去報複回那兩個欺負過她的人一樣。
“就算不是,你未來要往上爬,金字塔不定到時候你的老闆是我認識的人,除非你能甘願讓自己侷限於汙泥之中,混一份工作,可以,那就能完全脫離我,可你甘願麼,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