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張元愷那些人叫來陪酒。
她起先瞧見那女的是在旁邊人懷裡,現在她側身坐過來動作輕柔地幫秦忱捏肩。
感受到她視線,秦忱也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碰上,誰都沒避。
秦忱先開了口,不過是和季清則:“聽說,你們關繫好像很好。”
季清則點頭:“最近是,因為是一個專業,又有事情一直在交流,所以才熟絡起來。”
“挺不錯的,那以後出去工作,還能相互幫襯。”
“是啊。”
季清則主動過去,幫秦忱面前的杯子倒上酒:“不過還是要感謝秦總最近的幫助,我爸媽廠裡因為那樁生意賠了,最近其實賠了不少,還是您的幫襯才渡了過去,以後怕是要勞煩秦總。”
“小事,不用在意。”
旁邊的張元愷灌了瓶酒,道:“說話這麼客氣幹嘛,前幾天就王程那事,正常流程下來肯定得判個幾年,那是有錢也逃不掉的,還不是多虧了你季律師那張巧舌如簧的嘴。”
“不過幹的確實不是什麼人事,開車把人給撞死了,還不是無意肇事,他那家夥故意的你知道吧,死的那人跟他關系一向不對頭,那天有了些爭執,他就背地裡整了那種事。”
一群人笑了起來。
“季律師還是厲害,不愧是打過兩場大官司的,在法庭上以什麼被害人性格缺陷證據幫王程開脫,那人當時確實喝酒了,也是他安排的,可要說是被害人主動撞上去,這話放我們都不敢說啊。”
季清則說:“我不過是盡自己的職責,幫委託人爭取最大合法權益。”
張元愷笑:“可要說到底,這種事放尋常人身上,做起來可是會心虛的,季律師,你會麼。”
鐘宛無言地聽著他們說話。
他們說的那人她知道,說是敗類中的敗類也不為過。
以前仗著那種脾氣,什麼惡事都搞過,最後都是被保下來,失手弄死過一個人,後來拿錢擺平了。
短短幾句她聽出來了這件事的意思。
一場案子,王程是罪大惡極的那個,季清則接了委託幫他打官司,最終爭取了最大權益。
至於這最大能大到哪兒,或許是本來要判個幾年,最後是賠錢了事。
這對於被害人而言,是心寒的。
但這些話是說給誰聽的,誰又知道呢。
上一次和季清則交談,對方言辭之中是對未來的盼望,想靠著自己努力,一步步往上爬。
他一心希望自己爸媽好,鐘宛覺得打心底裡祝願他。
可短短這些時間,所有都變了。
出去的時候已經很晚,晚到路上看不見多少來往的車輛。
有寒風,鐘宛裹了裹身上衣服,說不清這會自個兒心裡是個什麼想法。
她和季清則一塊出來的,男人身上有些酒味,但剛經歷一場聚會,眉眼裡沒什麼倦色。
他說:“鐘宛,我第一次體會到這麼成功的感覺,一步登天,你知道這是個什麼感覺嗎?”
鐘宛拿出一根煙點上,也不回他。
季清則問:“你在聽我說話嗎。”
鐘宛吐了口氣,感受著煙草的氣息在唇齒間輕漫。
上一次,他們也是在路邊說話,她望著天,這一次也是。
她說:“季清則,你覺得法律的公正性是什麼,是t讓你去找空子,幫那些犯過惡事的富商開脫嗎,你這心裡,真可以做到什麼都沒有麼。”
季清則面上的表情斂了些:“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一步登天是什麼感覺,我只知道在別人眼裡,這種事是會讓人瞧不起的。”
有一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