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鏡主意識最薄弱的時候,也是鎮鏡最佳時機,但洛灼望著眼前的人兒,卻有一絲不想幹擾,就看一眼就行。
第一刀。
血液下入,八十一支蠟燭忽閃忽閃,池上的祭石沒有任何反應。
第兩刀。
祭石嗡嗡作響,終在空中落了下去,依舊沒有成功。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祭石仍靜靜不動著。
男人渾身上下已經幾乎覆蓋了刀痕,血染紅了眼眶。
……第十刀、第十一刀、第十二刀……
……終於在第十四刀的時候,祭石發出了紅光,整個裂開了,在空中變成粉末落了下來。
似片刻間,血池中的兩個人渾身發出光來,又消失,兩人緩緩有了生機。
“爸爸?”稚嫩的聲音響起。女孩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泟泟地望著。
女人也松開了緊閉的雙眼,綻開了最後的笑容。
宋叔也滿足地笑了,轉過來,來到洛灼面前,伸手去碰了碰那沾滿血漬的襯衫,作了個抓的姿勢,上面的血就上紙片一樣,輕易地拿了下來,襯託又嶄白如初。然後又回到血池,將最溫柔的笑容留給了最愛的親人,舉起刀一刀了結了,倒下時,嘴角仍是笑著。
因,禍之源,福之根。
果,怨為終,善為久。
回過頭想想,其實那時的新聞,他們已經入鏡了。
故事的開頭,即結尾。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倒了回去。
空中凝結成一面鏡子,落了下來,化成一張透卡,上面映著幾個輪廓——是個人偶頂著笑容,捧著一束花,坐在老式沙發上。
洛灼收了那張卡,周圍的環境迅速發生變化,周邊上的人廊也模糊不清了。只見容塗說了一句“江洛先生,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下次再見。”
說完都消失了。
洛灼出現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望了望周圍,開啟地圖看了看,這兒是冬窗區。
然而江波一睜眼就看到他爸掄了個掃把,兇神惡煞地盯著他,一個鋼蹦起,撒鴨子地滿屋跑。江父邊追邊喊,開學了學會了睡懶覺了是吧?往哪跑!站住!江波欲哭無淚,明明剛才還有種做了大事的成就感,怎麼醒來就這樣了。
這邊,洛灼馬上乘坐了滴滴,到了冬窗區的北部。他要去那個教堂裡看看那個神明,看看……
是不是……
教堂高屹立在前方,周圍是齊矮的房屋,教堂通體瓷白。一束光照了下來,顯得更像是仙境,偏偏早晨霧氣濛濛,這帶偏僻少有人來。
進了門,裡面綾布長長掛在兩邊,從天花板直落到地板上,地上是白瓷磚,在月光下顯得如鏡花水月。前方一方祭臺,上面依舊什麼也沒有,上面一束光落在祭臺上。
沒有麼?
就當洛灼轉頭要走時,祭臺上響起了一道聲音。
“虔誠的祈禱,神明護佑你。”
洛灼猛得回頭,由於光線,他依稀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銀白色的長發垂到後背,白袍輕拂,輕落到祭臺,留下一個清冷蕭肅的背影。
那個熟悉的背影,就是無數的夜夢潦繞在前方的背影,無數次呼喚,卻只留下淡抹的身影。那個聲音是無數次在夢裡繚繞著,親切而自然。
洛灼睜大了眼,伸出手,向前沖了過去,卻是一片空白。
轉眼間他回到家了,冬窗區九章小寓,第二棟21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