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海已經下了遣散令,將主家的奴僕丫鬟門人遣散。
過了片刻,嚴家老祖嚴無極、太祖嚴寺卿,也來到前廳。一一嚴家原本有四位老祖,但在大災變中有兩位老祖年紀太大,沒有熬過去。
嚴寺卿道:「城中嚴家宗主一脈,支脈,都已遣散,讓他們各自逃難去吧。」
除了主家之外,柳州半個城都是嚴家人的宅邸,如今經歷了陰陽兩界合併事件,城中除了奴僕下人和官差,少有其他姓氏的人。
嚴寺卿所說的遣散,指的是讓其他支脈的嚴家人逃命。
「世海,真的沒有機會了麼?」
嚴寺卿道,「我嚴家在各地還有不少官家勢力,掌握府軍、邊軍,西牛新洲五十省,處處都有我們的人。陳氏梟雄,也不過祖孫三代人,他在陰間的勢力的確很強,但在陽間,他沒有對抗世家的根基!這一戰,我們未必就輸!」
嚴世海搖頭道:「太祖,嚴家已經沒有機會了。陳氏三代人,狼子野心,籌謀已久,各縣、鄉,紅山堂的勢力極為龐大,少則數十人,多則百人。這些符師能征善戰,在災變期間與鬼怪邪崇搏殺,又依附在鄉野間的神庇護之下。陳實一聲令下,各地的紅山堂便會對我嚴家勢力下手。嚴家覆滅,只在旦夕之間。」
兩位老祖心中凜然。
嚴世海取出千里音訊符,此符乃陳寅都所創的符篆,原本世間沒有,陳寅都開創先河,便流傳開來。世閥大家聯絡各地也往往用這種符篆。
嚴世海祭起此符,一團團火光從符中飛出,飄浮在他們的四周,讓人眼花繚亂。
「宗主,新鄉雷縣遭到紅山堂攻擊,請宗主調兵救援!」
「青州富縣遭到紅山堂攻擊!請求青州調兵來援!」
「宗主,眉州紅山堂造反,殺入府衙了!」
兩位老祖看去,只見五十省兩千餘州縣都傳來了呼救聲,紅山堂的符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向這些州縣中的嚴家勢力,發起攻擊。
嚴家在各地都有官員,尤其是經歷了此次莫大的災劫,普通人死傷慘重,十成死了七成,唯獨十三世家,主力得到保全,十成最多隻死了兩三成。
此消彼長,十三世家反而比災變前更加強大。若是沒有紅山堂符師會,十三世家的統治地位勢必可以更加牢固!
但同樣強大起來的還有紅山堂,這個符師會在各地散佈開來,變得越來越強!
此次圍攻各地嚴家勢力,便是紅山堂符師會的一次演練。
僅僅是演練而已。
兩位老祖聽到這些求救聲,心中一沉。
嚴家,真的完了。
「即便不死於陳實之手,其他世家也會趁機吞併我嚴家的財富和勢力,將我們瓜分得一乾二淨。」
嚴世海面色平靜,淡淡道,「所謂十三世家同氣連枝,不過是口號罷了。得到吞併我們財富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心慈手軟。」
兩位老祖各自默不作聲,靜靜等候。
而在前廳後方,嚴家五位還虛境的大高手正自嚴陣以待,他們身後則是數以千計的煉神境、合體境、煉虛境、神降境、化神境的嚴家高手。
眾人氣息相連,眾志成城,同仇敵氣,有一種悍然不畏死的精神藏在心間,
一股為家族赴死就義的豪情在胸中激盪。
而在他們身後,則是嚴家的婦孺老幼,有的婦人身穿白色的喪服,頭戴白帽,有的老太太則穿上壽衣,在嚴家女眷的扶下,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們臉上也沒有半點的驚恐與猶豫,皆是不畏生死的模樣。
嚴府上下,奴僕丫鬟們終於逃得一千二淨,四周變得極為安靜。
柳州城也變得極為安靜,哪怕是一根針落在地上,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大黑狗走入柳州城。
這隻黑狗穿得人模狗樣,如人一般站起行走,看到街道兩旁的嚴家修士,便推起鍵,向人們含笑示意。
它在眾目之下,一路來到嚴府,抬起前爪敲了敲大門。
片刻後,咯哎的開門聲傳來,門後,一個嚴家弟子大著膽子道:「你找何人—————唔,原來是下拜帖的————好的好的,我轉交給宗主。」
那黑狗轉身,施施然的原路返回。
那嚴家弟子匆匆來到前廳,躬身道:「宗主,適才那位前輩說,他奉命前來,獻上真王的拜帖。」
嚴世海接過拜帖,展開看去,只見硃紅色的拜帖上用毛筆寫道:「新鄉陳實,謹奉書於嚴府尊前:久仰高風,未敢輕謁。今特攜微誠,冒味登門,望蒙垂顧,勿拒鄙陋。實,頓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