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頌俯身在研究一臺火炮的介面處,見泠九香來了,趕忙起身。
“船長,我給您看個好東西。”
不等泠九香應答,楊頌就把火炮推出去。船艙深處連線船體後方,故而火炮通常從後方被推出。
楊頌調整火炮的擊出部位對準遠處深海,洋洋得意地道:“船長猜猜這一炮下去的威力有多大?”
“難道……”泠九香抬手輕點著下巴,“比之緹斯國改造的炮火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錯,這可是我返航之後熬了整整一個通宵整改的,就連昨夜飲酒之時亦不曾忘了。”
泠九香輕點著頭,一手搭在黝黑的火炮上,“那我倒真想見識見識它的威力有多大。”
“馬上!”
楊頌說罷,點了火摺子,點燃引線。片刻後,火炮中射出一發炮彈,遠遠地射入百米開外的深海區域,旋即訇然爆炸。
泠九香和楊頌不由得雙手交疊擋在面前護住自己,霎時間,恍若整片川海都隨著**的引爆而震顫,餘波如洪水般漫上沙灘,甚至連停在岸邊的永深號都被巨大的海浪衝入沙灘數十米,沙灘上搬運貨物的小廝和巡邏的侍衛皆驚魂動魄,拔出長劍嚴陣以待。
餘震難平,泠九香嘴張得老大,呆呆看著炮彈打過去的海面仍泛著無數圈可怖的漣漪,轉眼被滔天浪濤覆蓋。
“這……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
“我……我也沒想到。”楊頌摸著腦袋說。
不等二人有所反應,幾個侍衛衝上永深號的甲板,長劍指著二人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我們方才在實驗他發明的新型武器。”泠九香好言好語地道,“不料新武器威力巨大,地動山搖,擾了諸位平靜,實在抱歉。”
“提督大人不必向我們說這些,只和大王解釋清楚便是。”侍衛面色緩和,卻仍保持著持劍的動作。
“看樣子要去找大王一趟了。”
楊頌急急道:“大王若是為難你,你只道這事與你無關,責任全在我。”
“我可沒說是我去,”泠九香輕拍他寬厚的肩膀,嬉笑一聲,“咱倆一塊去。”
“什麼?!”
楊頌被泠九香拖著走到主殿前。這個時辰大王本在主殿檢視每日從民間遞上來的奏摺,不想被爆炸和巨響所擾,驚嚇之餘命令侍衛嚴加勘察。故而泠九香要帶著楊頌親自來解釋一遭。
站在殿外,泠九香神色自若,而楊頌卻面色青白,渾身發顫。
“害怕?”她問。
“不是,只是……”楊頌雙手攥拳,咬緊牙關,“怕自己。”
楊頌生怕自己仍然剋制不住對趙競舟的厭惡。那一次他悄悄對趙競舟出手,雖耽誤了海盜們尋寶進度,但是為此趙競舟吃了不少苦頭,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十分暢快。
泠九香沒看出他心事,只以為他對大王又敬又怕,得了侍衛通傳便帶他進去。
二人才入了殿,便雙雙跪下。
“阿九攜楊頌特來拜見大王。”
“免禮。”趙競舟面色不悅地衝二人一招手。
“自己說說方才是怎麼回事。”
“永深號的一位船員楊頌研究出了新型火炮,其威力巨大不輸緹斯國的巨型火炮,這等攻擊性武器我聞所未聞,故而讓楊頌一試,沒想到擾了大王安寧,還請大王降罪。”
泠九香抱拳俯首,小心翼翼地覷著趙競舟的眼色。
果不其然,趙競舟求賢若渴,得知火炮能有此等威力,不禁驚歎:“方才響聲巨大,巨浪滔天,你的研究出武器當真如此厲害?”
楊頌咬著牙,陰沉沉地看著趙競舟光滑的鞋面。倘若沒有趙競舟,楊妍便不會離開,他和楊妍也不會淪落到如今天涯海角兩相隔的境地。
萬分憎惡之餘,楊頌不由得想起李燁所言。唯有韜光養晦、臥薪嚐膽才能救下楊妍。現如今楊妍和他已經恩斷義絕,那他便要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