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南玉在夢中驚叫起來。
秋姑姑見他醒來，端上了一碗冰糖雪梨，拿著手絹為他擦去臉頰的汗水，但南玉驚魂未定，什麼都吃不下去，原本明豔的臉如今面如枯槁。
他虛弱地說：“春分和立夏呢？”
“回殿下的話，立夏姑娘去金鑾殿找皇太女了。”
“皇太女？”
秋姑姑笑著說：“殿下昨晚睡的早，還不知道吧，陛下立二公主為皇太女了，詔書已經宣告給文武百官。”
南玉像一片幹花一樣，輕飄飄地倒在床上：“姐姐終於得到她想要的了。”
隨後他又緊張地問道：“那父皇怎麼樣了，他知道大哥他……去了嗎？”
秋姑姑漸漸笑不出來了：“陛下他……他已於昨夜四更駕崩，廉王殿下只走在他前面一會兒，應該……應該是不知道的。”
南玉難以置信地看著秋姑姑，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眼淚從兩個眼眶裡溢位。
他崩潰地大哭：“父皇駕崩前為什麼沒有人來通知我？為什麼？為什麼讓我連父皇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說罷，他就要翻身下床去紫宸殿。
秋姑姑趕緊攔住他：“殿下，殿下，你尚在病中，太醫說你需要休息，殿下……”
南玉見秋姑姑一直阻攔，便大叫：“春分，立夏，快來幫我，春分……”
見又叫不來人，他這才問秋姑姑：“春分去哪兒了，我怎麼一直沒看見她？”
秋姑姑跪下，抱著南玉的腿，哭著說：“昨夜大明宮裡發生了大事，刀劍無眼，春分姑娘被誤傷刺中，昨夜離我們而去了。”
南玉一時站不穩，又摔到在床上，沒一會兒，竟一口血嘔出來。
他血淚俱下，差點再度昏迷過去。
這時，南凜在雀山的攙扶下，艱難地走進南玉的寢宮。
南玉見她來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竟然對她說：“你怎麼也這般憔悴，按理說，你不該是大明宮裡最風光的人嗎？”
南凜道：“你為什麼而傷心，我自然就為什麼而傷心。”
“我為大哥和父皇的死而傷心，你呢，不是該為此而開心嗎？”
南凜聽見這些帶刺的質問，心頭如同鈍刀子割肉。
“大哥確實是我殺的。”
南玉嘴角帶著血，笑得悽然：“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宮變一定是你發起的。”
“不過我是失手殺了他，不是有心的，你大可以去問舅舅，我之前從未想過要殺他。”
“失手？那發生了什麼，足以讓你失手殺了他？”
南凜無奈地閉上眼睛，她已經可以確定春分是細作了，可她不想讓南玉知道，從小陪他一起長大的貼身宮女，其實是帶著目的來到他身邊，監視他，看守他。
南玉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在欺騙自己。
“是不是想不出一個好理由？那就不要想了，我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長安殿。”
南凜臨走前囑咐秋姑姑好好照顧南玉，還告訴南玉，國喪大典明日舉行。
之所以不在今天，是因為歷代帝王的葬禮都要由新任繼承人操辦，而南凜已經精疲力竭，但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她處理，她實在忙不過來。
等她回到金鑾殿，又馬不停蹄地開始收拾這一天一夜造成的後果。
“先把含元殿裡剩下的喝醉的大臣都送回家，告訴他們明日來大明宮參加國喪。把崔氏官員的屍體拼好，找個地方埋了，崔氏女眷繼續圈禁，聽候發落。收拾好明義殿的寢宮，讓廉王妃住進去，再按照公主標準，給她撥一批能幹的太監宮女，伺候她養胎，所食所需都不得怠慢。至於羲王妃，先把她圈禁在長安殿。”
她歇了口氣，又問道：“玄武門打掃幹淨了嗎？”
霜降答：“周將軍已經安排人清理完畢了。”
“再派人去灑掃含元殿，之後再檢查整個大明宮，不得留下一絲血跡。”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