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公也久在宮中當差,任事比胡公公還通透,轉瞬明白。//.//也不聽胡公公笨口結舌的辯解,命人尋來烈酒給雷大郎灌下,先救他一條‘性’命,然後抬著便走。
胡公公在後追著哀求,蔡公公豈肯理他?胡公公無奈只好另想辦法。
蔡公公將雷大郎救治過來後,問他事情的經過。
雷大郎此時已經知道此事牽扯重大,只好如實講述。只略去小太常一節,推說自己嘴饞貪吃,皆飽腹中。
蔡公公聽罷微微一笑,命人將雷大郎所述撰寫成文,叫雷大郎簽過名字,押過手印,呈報給尚膳監的掌印太監知曉。
其實按宮中律例,雷大郎偷吃御食,一樣是殺頭的死罪。蔡公公如此做已經將他和胡公公二人都送入了鬼‘門’關裡去,到了奈何橋頭。
雷大郎不知,還道蔡公公要為他主持公道,懲辦胡公公虐己之罪,一力地禮謝人家。
蔡公公見了笑著不語,只在心裡暗罵他愚痴。
但呈文報上多日,也不見掌印太監回覆。
胡公公則仍在御膳房中吆喝著逍遙,把握著食材庫府的鑰匙倒來賣去,自飽‘私’囊,叫人瞧著有氣。
蔡公公倒也不奇怪,暗中遣人打聽後知道,原來胡公公向掌印太監使了一大筆銀子,叫掌印太監把事情壓下了,正合他所想。
蔡公公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把雷大郎叫到暗處道:“你恨不恨胡公公?”
雷大郎正是少年火‘性’,豈能經得住他這一句逗問?想也不想,咬牙道:“自然是恨,又如何?”
蔡公公微笑道:“若恨他,我便給你機會,叫你自己殺他,可好?”
雷大郎自然最願意做這等快意恩仇的事,點頭應下。蔡公公見已將這把刀磨得鋒利,好不得意,以為胡公公的死期就該在這幾日裡。
小太常多時不見雷大郎,心裡掛念。輾轉打聽,才知他為叫自己解一口饞,竟受盡虐害,惹下殺身之禍,不禁嚇得呆傻。
然後想著求人解救。但把腦袋想破,也不知哪個能。
這皇宮之中人雖眾多,但等級森嚴,叫人情分外地冷漠。和自己熟悉的不過是如自己一般的小太監、小宮‘女’之類,自保尚且艱難,哪有一個能和掌權握勢者說上話的?想要尋人幫雷大郎解除困厄之危,無異於沙裡舀水,痴人說夢。
無奈急得整日嗚嗚咽咽地哭,把一掛柔腸‘揉’得粉碎。暗暗發誓若雷大郎的死訊傳來,自己必也不肯苟活,隨他到那世做夫妻去。
卻不想雷大郎自蔡公公那裡偷偷跑出來尋她。
小太常見了抱住大哭。待聽聞雷大郎講述經過後,嚇得斂淚道:“怎地傻?若殺了胡公公,你卻向哪裡逃?還不是要死?為他送命值得嗎?再說你要是有長短——我依靠誰去?——”
雷大郎本就不笨,經她一語點破,立時清醒,才看清蔡公公為自己佈下的陷阱之深。
可若不按他說的做,他必要追究自己偷吃御食之事,自己一樣是個死。
此時事‘逼’至此,如站立在揚子江心,前後滔滔,無路可退,一時倒沒了主意。
雷大郎知道自己被閹之後,已大異於常人。放眼天下雖然廣大,但除了這皇宮之中,卻再沒有可容自己立身踏足之地。是以自己若想求活,唯有在這裡和這群外披人皮、內裡虎狼的獸類掙扎周旋,才有自己發達的一天。
這樣想著,把牙緊咬,暗暗地拿定一個主意。
小太常不知他心思,還道他要逃離,撲入他懷裡抱緊哭道:“帶我走吧——你到哪裡我便到哪裡——我伺候你一輩子——”
雷大郎搖動她的身體道:“休說痴話,我哪兒也不去。”
小太常忍淚抬頭道:“可——眼下這一關怎麼過呀?”雷大郎心中有了計較,不再慌‘亂’,微微一笑,道:“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擔心。”
這一夜雷大郎早早睡下,但耳朵卻始終聽著外面動靜。
待二更敲過,慢慢起身穿戴整齊,悄悄‘摸’下地,掀開窗戶。見從昨日入夜開始下的大雪已停,正是最好時機。
翻身出去,腳卻不沾地面,而是將常年放在窗沿上支窗的兩根木棍抓在手裡,以此做腳,頭倒向下朝不遠處蔡公公住的小樓行去。
皇宮中初更便宵禁,一切人等不準通行,否則按圖謀不軌的重罪論處。是以蔡公公權勢雖大,夜裡也只能乖乖地睡在自己的榻上,不敢肆意妄為。
但他日裡無事,‘精’神旺盛,夜晚自然無法安眠,便糾集同院中的幾個小太監以支骰子賭酒為樂。此時各個玩‘性’正濃,鬧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