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察覺到李延玉的視線,黃青陽不自覺挺直了脊背,然後聽見身旁的人輕笑出聲。
“你不用那麼緊張,”李延玉湊過來,在黃青陽頭頂拈下一片海棠花瓣,“以後我就是你親親的師兄。”
這話有點怪,但黃青陽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忍住抬手摸臉的沖動,感覺臉頰熱熱的,過會兒又想,他長這麼黑,應該看不出臉紅吧。
李延玉:“怎麼臉紅了?”
黃青陽:“……”
車子拐進長寧大道,繼續行駛了一百多米,在白月小區門口停下,前面是一排獨棟別墅。
兩人和司機道謝下車,進門時,李延玉見入戶小花園裡新生長了不少植物,但來不及細瞧,他一路跟著黃青陽上了二樓。
兩人先去了李延玉原先的房間,屋裡新添置了一張東非酸枝木桌,和灰白調歐式裝修的房間格格不入。桌上擺了各種顏色的水彩顏料,剪子和畫筆橫七豎八地放著,旁邊放著一個9寸的獅頭,黑須紅面,是傳統的佛裝“關公獅”。
李延玉盯著獅頭細看,上面的的草尾紋、連珠紋等各式花紋都畫得很細致,顏色也很新,像才畫上去不久。
“昨晚修補了下,忘記收起來了。”黃青陽挪過來,說話間把畫筆囫圇攏起,放進旁邊的筆筒。
李延玉沒在意他的小動作,繼續看眼前的獅頭。
他學舞獅那麼多年,獅頭都是爛了就扔。而且桌上這個尺寸大小的獅頭,一般是給小孩用的,李延玉不知道黃青陽為什麼留著它,也沒多問。
李延玉踱步,在房間裡看了一圈:“我住對面那間吧。”
黃青陽沒立馬答應,看著很為難的樣子,大概是覺得自己佔了李延玉的房間,心下過意不去。
“你還要搬一趟多麻煩,反正我東西也不多。”李延玉用腳尖踢踢行李箱。
要緊的東西他出國時大部分一起帶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衣物,不著急穿。
半晌,黃青陽點頭:“那師哥,我幫你收拾。”
李延玉沒拒絕他的好意,但他沒想到黃青陽真的勤快過頭了,不管拖地還是擦窗、鋪床,每次都是他剛上手,黃青陽就立馬過來接手了。收拾了一個小時,他聽見黃青陽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師兄,我來。”
往衣櫃掛衣服的時候黃青陽還想來搭把手,被李延玉阻止了:“這個還是我自己來吧。”
行李箱攤開放在地上,李延玉從裡面掏出個袋子,然後,抽出來一條——黑色平角內褲?
黃青陽像是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瞬間瞪圓了眼,過了會兒囁嚅道:“那師兄你先弄。”
李延玉想笑,然後真的看著黃青陽笑出了聲,這是他自接到劉佩蘭電話後第一次大笑,心裡的煩悶情緒消散了些,他隨手把內褲往裡一丟,手撐在衣櫃門板上,問旁邊踟躇著要不要離開的人:“你舞頭還是尾巴?”
黃青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跟上李延玉跳脫的思緒,幾秒後搖頭:“都練了,但師父沒說要我舞哪個。”
一開始,不管舞獅頭還是獅尾,都會□□授動作要領。但要披上獅被上臺表演,還得確定好位置,進行針對性訓練後才行。當然,李延玉不一樣,他從小就什麼都學,什麼都練。是永越舞獅館小一輩裡唯一能舞獅頭也能舞獅尾的人。聽完黃青陽的話他也不意外,他出國後心思就不在舞獅上了,李肅顯然是把黃青陽當接班人在培養。
兩人收拾好,到醫院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媽,前面誰來了?”李延玉看見病房裡有個新的果籃。
“郭勝他們來了會兒,剛走。”劉佩蘭說。
這個名字李延玉並不陌生,郭勝今年二十七,是李肅收的第一個徒弟,現在也一直幫著管理獅館。
“他想要留下來陪護,這兩天館裡忙,你爸讓他回去他才聽。”劉佩蘭又說,“今天也是出去演完才來——你今晚也回去吧,趕一天路了。”
“沒事,”李延玉說,“今晚我在就行,你和青陽都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