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陳歌沒再說話,馬車外的劉徐也沒再開口,只是從外頭噠噠的馬蹄聲聽來,他一直沒有離開她的馬車旁邊。
他顯然沒有打算把他為什麼明知道族長有詐,還非要按照他的引導進山的原因告訴陳歌,而陳歌也懶得繼續問了。
到了旅舍後,陳歌下了馬車,早已是下了馬站在一旁的劉徐朝她微微一笑,“夫人,晚安。”
陳歌腳步一頓,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忽地嘴角一揚,道:“劉二郎,我知道你定是在打什麼主意,我奉勸你一句,害人害已的事情做多了,以後是會下地獄的。”
劉徐眼眸微閃,笑容依然溫潤如玉,“某在這個天底下最不想傷害的人,便是夫人,這一點,還望夫人知悉。”
是不想,而不是不會。
陳歌略帶譏諷地瞥了他一眼,就要往前走。
她沒看到的是,身邊的男人接收到她最後那個譏諷的眼神後,眼中一瞬間掠過了深深的戾氣。
那個眼神彷彿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看了一晚上她在旁人面前表現她跟燕候之間是如何情深意濃的男人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了女子纖細的手腕。
溫潤好聽的嗓音似乎在壓抑著什麼一般,帶著些許嘆息、無奈和無力道:“你怎麼就不能乖一點呢?若你乖一點……”
陳歌眉頭瞬間蹙起,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身旁的凌放立刻閃身而上,殺氣騰騰地看著面前的劉徐。
陳歌冷冷地看著他,似乎有些嫌惡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剛才被他握住的手,一字一字道:“劉二郎,你若想要乖乖任你擺佈的人,你大可以找你身邊那些狗。
你方才那句話,讓我噁心。”
說完,她沒再看臉色變幻莫名的劉徐,大步走進了旅社裡。
劉徐看著她快速走遠的身影,兩邊的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他的手掌心早已是被指甲刺出了一道道血痕。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手心裡斑斑點點的傷口,好半響,才收回手,也回到了自己房間裡。
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他,他竟然還不捨得傷害她。
只是,一切快結束了。
等一切結束後,他跟她之間,來日方長,終有一日,他定會讓她在面對他時,也能露出那如驕陽一般燦爛的笑容。
第二天,劉徐一大早就出去了。
陳歌睡到快正午了才悠悠地起了床,用遲到的早膳兼午膳時,凌放走了進來,道:“夫人,咱們一半的人都被劉徐那廝帶走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劉徐沒有讓他的人留下來,一個也沒有。
先前,不管去到哪裡,他總是會讓他的人跟在夫人身邊,彷彿唯恐夫人偷偷跑了一般。
凌放摸不準那廝的用意,但有一點他是可以確認的,那廝這樣做絕對是故意的!
“是麼?”
陳歌彷彿對這件事興致缺缺,眼睛透過窗戶,看著虛無的遠方。
從她離開冀州到今天,已是第十六天了。
也不知道外頭的局勢如何了,魏遠如今,又如何了……
凌放悄悄看了夫人沉靜而略顯落寞的側顏一眼,暗暗嘆了口氣,道:“還有一件事,方才臨近中午的時候,銀耳族的族長派了人過來,邀請夫人今晚到他家用晚膳。
他說夫人難得來這裡一趟,他多少都是要盡一盡地主之誼的。
不知道夫人可要接受這個邀約?”
這句話彷彿有著神奇的魔力,瞬間讓本來有些慵懶消沉的人兒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散發著異樣的光芒,從窗外收了回來,看著有些愕然的凌放,嘴角高高揚起,意味深長道:“要,當然要。
凌放,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快結束了,我們,也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銀耳族的族長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沉不住氣啊。
這正在她下懷,否則,她可能就要做點小動作,去促進這場邀約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