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刃相接一聲脆響過後,兩把劍都被掃向了側方。
而許不令握緊的左拳,在此刻順勢衝出,直擊左啟明羊皮襖的胸口,用的是八極拳中的‘登山探馬’,至剛至陽殺力無窮,如果正面集中,以許不令的力道,在左啟明胸口打個對穿都不奇怪。
左啟明是內家高手,對這種江湖上隨處可見的衝拳並不在意,拳頭接觸羊皮襖,身體便隨拳風而動,順勢往側方卸力,讓許不令難以落拳。
半面佛還在身側,若是這一拳逼不開左啟明,被兩人黏上了,接下來必然遭受重創。
回身的厲寒生瞧見這一幕,心中不由一沉,可還沒來得及馳援,接下來的一幕,就把這位江湖上的一代習武奇才給驚呆了。
只見許不令一拳衝出,貼上左啟明的羊皮襖。
左啟明順勢卸力,肩膀剛有動作,許不令的左臂衣袖便驟然鼓漲,崩斷了胳膊上護臂的繫繩,繼而修長五指彈開,崩在了左啟明胸口。
嘭——
忽如其來的崩指襲來,力道全部傾斜在左啟明胸口。
左啟明可沒有兒子那樣年輕強橫的體魄,被這一下直接被崩斷了一個根肋骨,連人帶劍倒飛了出去,凌空便噴出了一口老血。
許不令現學現用,威力這麼大,自己也被驚了下,此時也算明白,就憑這鬼斧神工的一手,年邁的賈公公估計還真打不過厲寒生。
厲寒生眼神顯出剎那的茫然,顯然不明白,自己這手專破‘四兩撥千斤’的絕招,是怎麼被許不令學會的。
局勢緊迫,也容不得人細想。
厲寒生見許不令一挑二沒半點問題,擲出手中長槊刺向倒飛出去的左啟明,身形騰起,又迎上了從靈堂上方躍下的左清秋。
左清秋瞧見親爹被打斷骨頭,眼神越發冷冽,扔出左手鐵鐧,砸開了飛出去的長槊,右手鐵鐧則砸向厲寒生。
厲寒生內外傷俱在,哪怕體魄夠強橫能硬撐,身手也必然弱於左清秋,接敵的瞬間,就變成了一邊倒的捱打。
許不令這邊,在一拳擊退左啟明後,轉身就全力對付半面佛,試圖先瞬殺一個。
只是半面佛已經站穩腳跟,手中銅頭禪杖虎虎生風,磚石牆壁觸之及碎,掃向許不令各處。雖然兵器沉重動作稍顯遲緩,但邊打邊退根本不給許不令下殺手的機會。
許不令連出數劍,在半面佛身上留下三道血口,半面佛卻依舊保持著猖狂笑容,似乎連痛覺都沒有,只是瘋子般的糾纏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長劍太輕,硬碰硬反而吃虧。
許不令僵持不過幾招,撞出圍牆的左啟明便又折身返回,加入了戰局。
老國師左啟明帶來的壓力,比半面佛要強上太多,經驗老辣動作迅捷,哪怕斷了根肋骨,也沒有影響身手,幾乎劍劍攻其必救,二人聯手壓得許不令步步後退。
而另一側形勢更加急迫,厲寒生被左清秋持鐵鐧追殺,短短几招便被壓制住,口中再次吐出鮮血,不出意外再過幾招就得被活活打死。
“他孃的!”
許不令眼見陷入困局,怒呵一聲,丟出手中最後的寶劍刺向左清秋,給厲寒生解圍。
左啟明瞧見許不令這時候還敢丟兵刃,眼中明顯有點意外,畢竟許不令又不是內家宗師,四兩撥千斤的化勁兒不純熟,有著明顯短板,沒了兵器,總不能用手抓他的利劍。
意外歸意外,左啟明手中利劍並未慢半分,在許不令丟出兵刃的瞬間,已經來到了許不令的胸口,半面佛也鎖死了許不令的退路,避無可避。
只是沒想到的是,許不令還真就抬手抓住了刺來的利劍,就和握著根鈍鐵片子似得,全力往背後猛砸,連帶著握著劍柄的左啟明一起,砸向了背後的半面佛。
左啟明帶著魚尾紋的雙目微微一眯,被拉得雙腳離地,迅速擰轉劍鋒,試圖攪爛許不令的手掌,可惜許不令手中的劍刃擰成了麻花,黑手套都不曾破爛半點,也沒有絲毫血跡滲出。
等左啟明察覺到手套有古怪時,為時已晚,整個人已經被掄在了半面佛身上,兩個人一起被摔出了長街。
許不令逼開兩人的瞬間,已經衝到了右側的圍牆下,抬手抓向釘在牆上的龍紋長槊,可剛剛抬手,忽然發現,旁邊還插著把寒鐵長鐧……
五人交手數招,從半里外飛馳而來的祝六,總算抵達了已經變成廢墟的民宅。
倒塌的圍牆外,渾身是血的厲寒生,頭髮散亂近乎瘋魔,哪怕遭受偷襲身負重傷,也未曾露出過半分懼意,招招以命換命。
但受傷不影響心智,卻會拖累身手,腰腹被一劍洞穿,又遭受銅頭禪杖重擊,明顯能看到厲寒生腳步不穩,雙臂的力道也大打折扣,只能勉強卸掉鐵鐧的強橫力道。
左清秋雖然後背衣袍破爛,也受了點內傷,但通神武藝傍身,這點小傷和沒有區別不大,對付已經重傷的厲寒生,連衣角都未曾被碰到。
瞧見厲寒生被打成這樣,祝六眼中也顯出幾分驚愕,飛身而上抬手便是一劍,試圖截停左清秋的鐵鐧。
左清秋內外兼修,厲寒生全盛時期與其交手也勝負難料,本身戰力就高過祝六一檔,這點從左清秋硬防許不令的撼山就能看出來。
厲寒生見祝六過來馳援,直接提劍格擋,心中一沉,想要提醒,但宗師交手只在瞬息之間,根本沒機會開口。
祝六手中鐵劍擋在了左清秋身前,結果左清秋抬手就是開山裂石地劈下。
結果毫不意外,連許不令的寶刀都被砸成兩截,尋常鐵劍幾乎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就被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