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沈招金說,“原被告都不承認刀傷是自己所為,我們也沒有先進的技術來驗證。因此,只能根據雙方平時有沒有劣跡等等來推斷。我們局裡已經派人調查過你們學校了,校長和班主任對李德金的看法完全相反。”
“怎麼個相反?”沈招銀問。
“這個嗎,”沈招金說,“好像校長是說李德金品行很差、很壞;而班主任卻說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因為你們新生剛剛入學,老師的評論也沒有多少依據,所以局裡派我到朐南鎮去調查一下。”
“這事哪裡需要回朐南鎮去辦?”沈招銀拍拍胸口說,“我一直和小德金是同班同學,你調查我就行了。我看,李德金和他大大一樣,都是勢利小人:需要你的時候巴結你、討好你;不需要你的時候,一口氣把你吹得八丈遠。”
“你這些話都是聽大大說的吧!”沈招金說,“那是他們大人之間的是非恩怨,我們就不要去理論了!再說,我在他傢俬塾唸了六年書,也沒見到他們一家人誰使過壞呀!哎,對了,大大還干涉我和德蘭自由戀愛,你不也反對大大嗎?你還幫我給德蘭送過信呢!”
“對了,大哥,我想起來了,”沈招銀說,“過年的時候,小德金他媽要替他姐姐說婆家,聽說他姐姐還要投河呢!大大說,如此性爆剛烈的女子,倘若沒有人能鎮得住的話,嫁到哪家哪家就一定晦氣。”
“這些我都知道啦!不過,現在沒心思跟你囉嗦這個。”沈招金嘴裡這樣說著,心裡卻在想著李德蘭。
前幾年,沈招金在海州讀書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想到帶著李德蘭私奔,可是又沒有足夠的勇氣,因為他擔心無法養家餬口,於是,他盼望著早點畢業找工作。
現在,沈招金有了工作,而且很快就是警官了,心裡還真的捨不得丟掉李德蘭。可是,他仍然苦於無法改變沈雲善的舊觀念。
這次李德金髮生了的事情,他特意再三請求局長讓他去朐南鎮調查,就是為了順便回去看看李德蘭。
……
沈招金帶著一個巡警坐馬車趕到朐南鎮,在家中吃了午飯,下午準備到第三小學和大李莊調查李德金的情況。沈雲善叫兩個鄉兵隨行。
出了家門,沈招金叫巡警帶一個鄉兵去第三小學,自己帶著另一個鄉兵去河口街走訪李大龍的幾家鄰居,他記下來幾句好話,叫人家按了手印,然後叫鄉兵回去,自己來到李大龍家,進了李德蘭的西廂房。
見到朝思暮想的沈招金,李德蘭好像有滿腹的話要告訴他。可是,她一想到自己吃了武盼弟的打胎藥流產的事情,喉嚨好像被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李德蘭只是坐在床邊不停地流淚,沈招金掏出手帕想替她擦眼淚。
李德蘭慌忙地轉過臉避開沈招銀的手帕。
沈招金講了一大堆關於自由、獨立、平等、婦女解放的大道理。
李德蘭一邊聽一邊流淚,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鳥。等到沈招金說告辭的話,她才如夢初醒,拉著沈招金的手問:“你能帶我出去嗎?我在家比坐牢還要難受呢!”
“能,一定能!”沈招金緊緊握住李德蘭的手說,“你等著我,等我升了警官,立刻回來娶你!”
“你、你以前不是說過,畢業了就來娶我的嗎?”李德蘭急切地問。
“你聽我說,”沈招金說,“是這樣的,這是我們的人生大事,不能急的。我必須先做好大大的工作。”
“天哪!”李德蘭想,“我都二十歲了,怎麼還不急?”她抬頭看見沈招金漫不經心的神態,難受極了,便掙脫他的手,趴在枕頭上大哭起來,“我不聽!你走吧!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