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時代?”張半仙喃喃自語。
低下頭去,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是了,推動時代,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將一箇舊的時代推走,將一個新的時代推來。他和張角,做的都是一樣的事情,就連最後的結果都是差不多的。
都是如此的期許一個新的時代到來,就算那個時代不是他們完全所期待的,可只要有幾分與腦中相同的模樣,那也就足夠了。
“足夠?”驚喜來得是如此的快,快得張半仙到現在還有些懵,乃至於是……空虛。
等他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面前的張角已經不在原地,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大概他離開的時候,張半仙心中有感,就應該是那一陣輕風吹拂過他的面頰,夾帶一絲冰涼的時候吧。
想著耳邊最後一個系統傳來的提示聲音,他的嘴角出現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好來得很快,壞也來得很快,張角給了他希望,同時,也賦予了他絕望。
因為現在擺在張半仙面前的難題,就只有一個,便是他要怎麼帶著眾多的黃巾軍士兵離開廣宗這個四戰之地。一步之差,就足夠決定了他是推動時代或者是跟著時代車輪前行的人,也有可能,是在這個大世的一小塊幕布剛剛被掀起的時候,就首先被碾殺的那個人。
張半仙沒有準備好,事實上在他完全絕望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會就這麼的得到一切。同時,他也覺得自己無比的可笑,因為這一切,他千辛萬苦去算計的這一切,原來他什麼都不做,就有可能得到。
張角眼中,那應該是失望吧?大抵也應該是失望。
“恩?”張半仙突然突然回過頭去,在他的身後的遠處,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
林動滿身是血的站在那裡,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左臂以一種彆扭的形狀扭曲著。他卻仿若無所覺察一般,眼睛直直的盯著張半仙。
“你好像在尋找幫助?”林動問道。
剛剛的一切,都是在林動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之前還在這裡的另外的一個人,林動也能夠辨認出他就是張角。也直到張角離開之後,林動才從原來躲藏著的位置走出來,雖然他覺得前者早已經發現了他,只不過沒有道破罷了。
“或許,我可以幫你。”他淡淡的笑著,兩排牙齒當中缺了一顆牙,還帶有著血漬。但無論外表怎樣的悽慘,都掩蓋不了他現在臉上那自信的笑容,因為林動相信這貌似被張角託付一切的人,不會拒絕他所伸出的手。
因為現在的黃巾軍,已經無路可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林動覺得他這一次來到廣宗的運氣,在之前雖然差到極點,可是在現在,卻是突然變好了。
“別有所圖的小蟲子是麼?”張角看向地面,那裡的方向,正是剛剛他剛剛與張半仙站著的位置。
“不過,這又何妨?反正不管好心,還是惡意,總歸是有好處。”
他的身影快速的在天空當中隱沒閃現,每一次消失,等到下一次出現的時候,都會出現在遠處。如果說雲霆就只是在視野可及的地方使用人遁術的話,那麼對於張角來說,他心意所及之處,就幾乎可以到達。
天空冰冷的風吹拂在張角的面頰,帶著一絲溼潤的水氣,從他的視角往過去,在最遙遠的天際,已經是出現了一點點的光亮。天已經亮了,對於現在的廣宗城來說,還處在黑夜的覆蓋之下,可是破曉黎明之前出現的光亮,很快就會驅散黑暗。
但這並不是屬於黃巾軍的光明,反而這光明,會再將現在的黃巾軍往下再推上那麼一把。這大概就是深淵吧,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反正種子已經灑下了,就等它們生根發芽了。我所能做的也做了,那麼現在,就去做最後一件事情吧。”張角眺望天空深幽之地,看見一顆明亮閃爍的星星。
傳聞在深夜當中,即使是黑得不見五指的時刻,往天空望去,所能夠看到的那依稀閃爍的星辰,名曰啟明星。張角看到了,他也知道光明不會太過遙遠,只不過往往在光明之前,最深沉的黑暗足夠吞噬一切。
可只要看到光明,張角就有了前進的動力,哪怕在下一刻,他就會陷進黑暗當中。
他現在要去做最後一件事情,不得不做的事情,既然他將信徒們帶到了這裡,帶上了這條路。最起碼,他還要將他們帶離這裡,給予他們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張角自感覺天數盡時到現在,從未有一刻覺得自己的狀態如此之好,眼中山河,袖中日月,全在他的一念之間。步凌天地,這天與地的界限,在他的腳下,也不過如同尋常的階梯一般。
他從不以為自己是仙人。仙人仙人,先有人,才有仙。既然是人,那總有想做,不得不去做之事。
“全軍聽令,往西門南門而出,各方渠帥需聽張半仙之命,見張半仙者,如我親臨。”
張角的聲音傳遞到戰場的每一名黃巾軍士兵的耳朵裡面,跨越了距離,以及一切阻礙。就連戰場的廝殺聲,都不能夠將他的聲音掩蓋下去,只因這就是他傳遞到眾多黃巾軍士兵心中的聲音,不會被任何一個外來的聲音所掩蓋下去。
“大賢良師!”一名黃巾軍士兵狂熱的喊道,將面前的敵人一刀逼退。
他們計程車氣迅速的拔升起來,將漢軍士兵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甚至都不知道黃巾軍士兵現在如同打雞血一般狀態從何而來。他們只覺得只是突然一下,這些黃巾軍士兵的戰鬥力就猛的提升了起來,變得格外的棘手。
無論如何他們也都沒有想到,讓這些黃巾軍士兵突然戰鬥力爆棚的原因其實無比的簡單,就僅僅只是聽到了張角的一句話罷了。這就是他們對於張角的狂熱,這狂熱超乎一切,不管是理智,還是恐懼,都被這狂熱給壓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