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赴愬猶不死心,試探性問道:“她就不能當我是娘們嗎?”
沛阿香忍了半天這個老匹夫,實在是忍無可忍,怒罵道:“臭不要臉的老東西,噁心不噁心,你他孃的不會自己照鏡子去?”
阿香姑娘哪怕罵人也是這麼不爺們。
王赴愬哈哈大笑,“逗你玩呢,看把你急眼的,”
王赴愬突然收斂笑意,朝沛阿香挑了挑眉頭,“你說巧不巧,她喜歡女子。我……”
沛阿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赴愬翻了個白眼,搖搖頭,這個細皮嫩肉的阿香姑娘,真是不經逗,背靠椅背,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水,感嘆道:“瞧見了曹慈,陳平安這麼些個年輕人,他孃的真是一個個的不講道理,還有沒有王法了,比李二、宋長鏡都要年輕啊,再想一想自己這幾百年光陰,除了吃牢飯那些年,拳腳功夫也沒懈怠片刻,真是覺得練拳一事沒啥意思。”
沛阿香還在氣頭上,聽啥啥不順耳,“那就別練。”
王赴愬將那酒壺隨手拋入渡船外,笑道:“年輕練拳,是為求個無敵手,年老習武,心氣再無,只因為不練會死。可既然如今只能等死,大不痛快!”
屋內寂靜,此後唯有喝酒聲。
王赴愬冷不丁問道:“真不能摸?柳歲餘是你弟子,又不是你媳婦,兩廂情願的事情,你憑啥攔著。”
沛阿香一拍椅把手,“滾你的蛋!”
王赴愬委屈道:“我可真走了?
“你都不挽留?那我還真就不走了。”
“我得換個位置喝酒。”
王赴愬剛起身。
沛阿香就已經一掌打碎柳歲餘坐過的那張椅子。
王赴愬坐回位置,晃著酒壺,“人生憾事又多一樁。”
沛阿香突然轉過頭,神色認真,望向這個脾氣暴躁還為老不尊的老匹夫。
王赴愬點點頭,雙臂環胸,轉頭望向屋外的雲海滔滔,“生平最後一拳,老子要在蠻荒遞出。”
北俱蘆洲不該只有劍修遞劍。
最少得有我王赴愬的拳落在那邊的山河,與韓槐子這些劍修的昔年劍光作伴,才不寂寞。
渡船屋外,有白雲過去。
白雲人生,過去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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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條渡船上,可能是浩然天下最有錢的一家人,正在算一筆賬。
因為陳平安主動要求擔任皚皚洲劉氏的不記名客卿。
供奉客卿的俸祿、薪水,劉氏按例每十年發一次,因為品秩高低不同,神仙錢相差懸殊。
玉璞境劍修。止境武夫。隱官。數座天下的年輕十人之一。
文聖一脈的關門弟子,左右的師弟,劉十六的師弟,裴錢的師父。
落魄山宗主,連勝雲杪、蔣龍驤、馬癯仙三場,打得曹慈鼻青臉腫……
這就是劉幽州的算賬。
婦人很是欣慰,兒子的算盤,打得很精明。
既然媳婦兒子都覺得該這麼做,劉聚寶就沒有異議了,這個財神爺嗓音輕柔,笑問道:“這次在鸚鵡洲包袱齋,花了多少錢?”
婦人一臉迷糊,“啊?”
她記這個做什麼。不是給你丟臉嗎?
劉聚寶翹起大拇指,抵住額頭,“花錢多少沒關係,可粗略記賬這種事情,還是要的啊。”
霎時間,婦人一雙靈秀水潤的眼眸裡邊,立即就有了幽怨,對不起,委屈,埋怨,傷心,後悔,是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