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山水畫,層層疊疊的顏色,最後加在一起,彷彿便是一句無聲言語:不該嫁給你的,你快說幾句好話聽聽。
劉聚寶這輩子最受不得這般風景。
看了片刻之後,劉聚寶笑道:“行吧,那就下次再說。”
婦人點點頭,一轉頭,與兒子閒聊起來,哪有先前半點模樣。
劉聚寶卻無所謂。
好似一片彩雲聚散眼眸中。
這不是美景,什麼是?
他之所以有此問,便是欲想見此景。
劉幽州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爹孃總是這樣,膩歪得很。
哪怕在山上,劉幽州的出現,都算典型的晚來得子。所以真是萬千寵愛在一身。
劉幽州在少年時,與父親曾經有過一場開誠佈公的男人對話。
實在是家族裡邊,有太多那樣雞飛狗跳的事情了,家家戶戶,沒錢有沒錢的難堪,有錢也有有錢的吵鬧。
所以劉氏祠堂裡邊,經常會有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的女子,她們身邊會有個跪在那邊一言不發、或是渾然不在意的男人。
“爹,你在外邊?”
“嗯?”
“有沒有金屋藏嬌啊。”
“沒有的事。”
“是曾經有過,現在沒有了,然後不保證以後沒有?”
“都沒有。”
“以後的事,現在就能說得準?”
“當然。你娘剛嫁給我那會兒,我就對她說過,掙錢這種事,別擔心,我們會很有錢的。你孃親當時就只是笑了笑,可能沒太當真吧。”
“孃親嫁給你那會兒,咱們老劉家就已經很有錢了吧?”
“家裡是有錢,可我沒有啊,我是偏房庶子出身,忘了?”
婦人起身離去,讓父子二人繼續聊天,她在自家渡船上,還有幾位連一條跨洲渡船都買不起的山上好友,去她們那邊嘮嗑去,至於一些個言語,她當真不知道藏在其中的虛情假意?當然知道,她就是喜歡聽嘛。而且她特別喜歡其中兩個騷娘們,在自己男人那邊藏藏掖掖,變著法子的搔首弄姿,可還不是一堆庸脂俗粉?你們瞧得見,吃不著,氣不氣?她對自己男人,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等到婦人離去沒多久。
一條連那飛昇境劍修都未必能夠一劍斬開的跨洲渡船,竟然轟然碎裂,以至於除了劉聚寶,竟是無一人生還。連那王赴愬和沛阿香兩位止境武夫,都當場死絕。
就像一位飛昇境大修士,先手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然後在一個近在咫尺處,選擇與劉聚寶同歸於盡。
只可惜,一身法袍纖塵不染的劉聚寶,依舊安然無恙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只是從袖中取出一朵金色蓮花,隨便摘下了其中一朵花瓣。
片刻之後,渡船恢復如舊。不單單是光陰逆流倒轉那麼簡單。
數次過後,渡船一次次砰然炸裂,劉聚寶一次次摘下蓮花,最後一次,婦人再次起身,劉聚寶眼神溫柔,幫她理了理鬢角髮絲,說一起去吧。
這次出門,劉聚寶解決掉了那個身份是自家供奉的仙人境修士,以及此人在渡船上邊動的手腳,此人掌管這條跨洲渡船多年,還是個大名鼎鼎的陣師,至於為何如此作為,以至於連命都不要了,劉聚寶方才倒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在劉聚寶返回屋內後,劉幽州始終渾然不覺。
劉聚寶也沒打算跟劉幽州提這件事,一個男人保護妻兒,天經地義,不值得嘴上說道什麼。
劉聚寶重新落座後,只是默默喝酒,打算與劉幽州這個兒子,說點心裡話。
喝酒潤了潤嗓子,劉聚寶剛要開口,劉幽州就立即說道:“爹,你別再給錢給法寶了啊,一個人身上帶那麼多咫尺物,其實挺傻的。”
劉聚寶無奈道:“爹只是與你說些道理。”
劉幽州笑道:“那就隨便了。”
“幽州,待人接物交朋友,你可以大方,因為你是劉聚寶的兒子,註定一輩子都不缺錢。但是記住一件事,唯獨不能花了錢,還給人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