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年輕個幾百歲,相貌哪裡比沛阿香差了,只會更好,更有男人味,估摸著柳歲餘那個小姑娘,都要挪不開眼睛。
王赴愬登船之後,就沒個好臉色,實在憋屈,自己跟吳殳問拳一場,都沒幾個有分量的看客。
相較於那場從功德林打到文廟廣場、再打去天幕的“青白之爭”,“曹陳之爭”。
沒法比。
一來文廟議事結束,修士多已紛紛離去,雙方打得晚了,地點挑選得也不如兩個年輕人那般喪心病狂。
再者王赴愬和吳殳這兩位止境武夫,比起如今才四十歲出頭的曹慈、陳平安,到底是年紀大了些。
屋內三人,都是純粹武夫,王赴愬憤懣不已,“老子就算把吳殳打死了,也沒陳平安只是把曹慈打腫臉,來得名聲更大,氣煞老夫!早知道就在功德林,與那小子問拳一場了。”
柳歲餘喝酒時,翹著二郎腿,腳尖又翹著那隻半脫未脫的繡花鞋,笑眯眯道:“是晚輩眼瞎了,還是前輩腦子糊塗了,難道不是吳殳差點把你打死嗎?”
王赴愬一拍椅把手,吹鬍子瞪眼睛,“真要拼命,兩個都死。”
老莽夫這句話倒是沒吹牛。
沛阿香先前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卻沒有喝酒,只是拿一塊雪白綢緞在擦拭那支綠竹笛。
竹笛材質,是青神山綠竹。早年還是九境武夫,跟著朋友一起有幸參加那場青神山酒宴,結果一夥人都被阿良坑慘了,一場誤會過後,竹海洞天的廟祝老嫗,贈予一截珍貴細竹。後來阿良看得揪心不已,說阿香你好慘,被看穿了底細不說,更被侮辱了啊,擱我就不能忍。
沛阿香沒能聽明白其中深意,只當是阿良又在灌迷魂湯,不計較。
等到回到馬湖府雷公廟,才琢磨出其中意味,哭笑不得。
竹笛穗子墜有一粒泛黃珠子,只是尋常珍珠,歲月一久就泛黃,半點不值錢了。
一個模樣俊美的止境武夫,能夠拳壓一洲武學多年,豈會沒點自己的江湖故事?
白袍玉帶別青笛,雷公廟沛阿香,如果願意出門行走江湖,很容易就被山上修士一眼認出身份。
沛阿香瞥了眼王赴愬那邊的椅把手,裂紋如網,“渡船是劉氏的,你記得賠錢。”
王赴愬說道:“賠錢沒問題,你先借我點錢。”
看這老匹夫的架勢,好像與人借錢,是給對方面子。
王赴愬埋怨道:“文廟那邊,做事不爽利,倆晚輩那麼場問拳,都不與我們打聲招呼,咱們好歹是響噹噹的武學宗師,不然老夫可以為那兩個晚輩指點一二,挑出幾處拳法瑕疵。”
柳歲餘突然站起身,抱拳道:“師父,我就不回皚皚洲了。”
那個北俱蘆洲老匹夫的眼神實在讓她覺得膩歪。
沛阿香點頭笑道:“其實一直等你這句話,去吧,爭取早去早回,打出個好底子的止境。有機會的話,就在那邊戰場上碰頭。”
王赴愬,沛阿香,還有吳殳在內,他們這撥武學大宗師,到底比裴杯、張條霞那幾個差了一大截,所以趕赴蠻荒一事,需要配合各洲王朝的排程。
柳歲餘起身離去,跳下渡船,御風南下,快若奔雷。
方才王赴愬眼角餘光使勁瞥著那女子的背影,等到確定柳歲餘離開了渡船,王赴愬這才喝光了一碗酒,拿酒解渴,換個坐姿,摸了摸褲襠,“這倆臀瓣兒,晃得我都要心慌。”
沛阿香無奈道:“你好歹是個前輩,別這麼老不正經。”
王赴愬嗤笑道:“老子只是瞧,摸了嗎?”
沛阿香懶得在這種問題上糾纏,正色問道:“當年你為何會走火入魔?”
王赴愬神色平靜,“為何?自然是有拳出不得,只好逼瘋了自己。”
沛阿香嘆了口氣。
王赴愬壓低嗓音,問道:“阿香,你覺得我跟柳歲餘,般不般配,有沒有戲?你可要抓住機會,可以白白高我一輩的好事。”
沛阿香無奈,擺擺手,“什麼亂七八糟的,勸你別想了。”
王赴愬揉了揉下巴,“真不成?”
沛阿香神色古怪,無奈道:“我這弟子,只喜歡女子。”
王赴愬猶不死心,“只?”
沛阿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