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有何罪?”王凝之一臉懵逼的看著裴盛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哼!”裴盛秦冷哼著抽出佩劍,對著王凝之晃了幾下,他便立馬抱頭:“莫要殺我,莫要殺我!”
“夠了!”一旁那冰雪般的女子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她對著裴盛秦怒斥道:“小賊,要殺便殺,何故折辱我夫君!”
裴盛秦也懶得再戲弄王凝之這軟蛋了,將視線轉移到了他老婆身上,挑眉道:“你就是謝道韞?”
謝道韞直接無視了裴盛秦,她側身扶住王凝之:“夫君坐好了,莫要怕他們。”
“放肆!我家公子在問你話呢!”公狗指著謝道韞怒斥一句,還待再說,裴盛秦忙一擺手道:“無妨!”
裴盛秦對謝道韞還是比較欽佩的,不光因為她是有名的才女,更因她的氣節風骨。在歷史記載中,孫恩攻入會稽,王凝之出逃未遂,被孫恩捉住殺掉。謝道韞卻在危難時刻端坐將軍府內,在孫恩殺進來後慷慨陳詞,怒斥孫恩。孫恩反倒因此歎服她的錚錚鐵骨,並沒有殺她,而是放她歸晉。謝道韞這樣的千古奇女子,唯一的遺憾大概便是嫁給了千古奇葩王凝之吧。
順強也在一旁低聲進讒言:“公子若是看上這娘們,今晚屬下就將她送入公子房中。”裴盛秦低吼道:“滾!”
裴盛秦固然不算什麼正人君子,卻也不屑強奪人妻,雖然謝道韞的確長得很漂亮。當然,也不能像歷史上孫恩那樣直接放了她,裴盛秦還得拿她去威脅謝安謝玄呢。裴盛秦心中暗想:話說這孫恩倒也和我一樣是個有底線的人呢,哦,不對,孫恩之亂是在幾十年後,那時謝道韞已經老了,他看不上很正常。
突然又想起了謝道韞的成名之作,裴盛秦不由念道:“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不錯,不錯。”
謝道韞一愣,不由向裴盛秦看來。心想詠雪之事只在國內幾大世家中流傳啊,這個年輕到可以當她弟弟的秦朝公子從何聽說,難道他在秦朝時便打聽過我?又轉念一想,管他從哪裡打聽來的呢,他是暴秦的鷹犬,是仇敵!這樣一想,謝道韞便又別過頭去,繼續做出無視裴盛秦的姿態。
裴盛秦心知不能用恐嚇王凝之的方法來讓她服軟,留她在場做出一臉大義凜然的模樣,勢必會阻礙裴盛秦收服此處的會稽官紳,當即便揮手道:“先將王凝之夫婦帶下去,嚴加看守!”
“諾!”幾名士卒應諾而上,架起王凝之,又要去架謝道韞,謝道韞怒道:“我自己會走!”
李松林親自在將軍府中挑選了一處封閉的貨倉,用作臨時監獄,此刻王凝之夫婦便是被押到貨倉裡看押,等待著裴盛秦下一步指令。
王凝之夫婦走了,張天錫癱在地上,此刻高高的三張主桌上,便只剩那一對母子。裴盛秦認得他們,去年新春時裴元略帶著裴盛秦進京朝賀,裴盛秦便在長安城的禮殿見過這對母子,甚至還打過招呼。能在會稽抓到他們母子,實在是一個意外之喜。
裴盛秦咧嘴笑道:“朱尚書,老夫人,好久不見。”
見裴盛秦叫的朱序母子,廳內的東晉官紳都暗暗鬆了一口氣,本著熬過一刻是一刻的思想,他們現在最怕的就是被裴盛秦點到。朱序知道躲不過,腦子裡想著該如何為自己開脫,訕訕笑道:“元略兄,盛秦賢侄,你們來了啊...”
父親自然一早就看到了朱序,卻懶得搭理著卑鄙小人,此刻見他主動套近乎,便冷然道:“別叫我父子名字,噁心。”
裴盛秦自然知道父親心中的憤怒,畢竟這次前秦淝水戰敗,可以說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朱序這個小人叛國。裴盛秦在旁輕聲道:“父親消消氣,且看孩兒如何收拾這卑鄙小人。”
父親點點頭,不再說話。
裴盛秦負著劍,度步至朱序母子身前,一腳踩在桌案上:“朱尚書,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朱序看明白如今是裴盛秦主事,心中就涼了半截。天可憐見,若是和裴元略交流,說不定還能憑三寸不爛之舌忽悠過去,裴元略可是出了名的厚道人。可他這個兒子卻怎麼看怎麼精明啊,當年在長安為啥還感覺這孩子挺木訥的呢。
朱序自然想不到,當時的裴盛秦已經不是現在的裴盛秦了。他囉嗦著身子說道:“本官...本官乃是詐降!對,詐降。本官是奉陛下旨意詐降,來打探南蠻情報。”
朱序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讓他的話語儘量顯得真誠一些。他自然記得裴氏屬於偏師之一的益州水師,在他想來,裴氏從益州直搗會稽,說不定還不知道淝水之敗,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就對細節明瞭,他還大有發揮空間。只要能混過今日,以後的事情再想辦法。
朱序想法挺好,事實上裴部一路上打聽到的情報上也只是簡單明瞭的寫了“尚書朱序投晉”,至於細節,也是一概沒有。如果換裴元略上來,說不定還真被他忽悠了。可惜他怎麼也想不到,透過數千年後的史書記載,裴盛秦早就對他幹過的那些破事兒瞭如指掌。
裴盛秦冷笑著,把劍往桌案上一插,寒聲道:“你隨陛下抵達壽陽後,便私通蠻將謝石,出賣朝廷大軍行軍路線與佈防位置,此其一;你蠱惑陛下,設計讓梁成大帥以寡兵防守洛澗,又暗中引蠻將劉裕、劉牢之偷襲洛澗,害死了梁帥,斷朝廷大軍糧道,此其二;你在酒中下毒,致使徵南大將軍在戰場毒發,最終戰死。折朝廷柱石,此其三;你趁陛下率前鋒殺敵之機,潛至中軍假傳聖旨,稱朝廷戰敗,令三軍潰逃。又通知南蠻追殺潰敗,害死了大秦數十萬將士,此其四!”
“朱序狗賊,你窮兇極惡,厚顏無恥,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你做出了這樣卑鄙無恥之事,竟還敢狡辯!詐降?朝廷雄兵百萬,對付區區八萬蠻兵,需要詐降麼,需要付出數十萬兒郎的性命來詐降麼?”
“你,你如何會知道的這麼清楚!”朱序驚懼之下,口不擇言,說出口後才頓然醒悟自己無意承認了。石越等諸將與在場士兵聽了朱序做過的事情,又見朱序親自承認,無一不怒。看向朱序的眼神都充滿了殺意,如果不是裴盛秦父子還在場,說不定他們現在就會衝上去結果了朱序。
朱序咬咬牙,色厲內荏道:“哼,你們知道了又怎樣!本官乃大秦正二品度支尚書,你們沒資格處置本官!就算本官有罪,也只有陛下有資格處罰!”
朱序心中暗想,秦皇苻堅寬厚無比,實在是千古第一聖主仁君。只要眼下保住小命,等見到苻堅時大哭一場,待惹出苻堅的惻隱之心,便可逃過一劫。
裴盛秦嗤笑,將長劍從桌案上抽出,劍鋒直指朱序,眼中殺意濃濃。
“你要殺我?不行,你不能殺我!你一個太守之子,怎敢擅殺朝廷尚書,這大秦朝還有沒有王法了!”朱序受驚,手腳並使往後面爬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裴盛秦,生怕裴盛秦突然暴起發難,韓氏也跟著朱序向後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