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左將軍府邸內的宴會還在繼續,絲毫沒人意識到危險,除了謝道韞。
作為王凝之的枕邊人,她是在場唯一不被王凝之身上籠罩的一層層光環影響判斷的人,她清楚地知道王凝之並不會什麼法術神通。
此時謝道韞悄然向一旁坐著的一位武將招手,那武將過來,腆著臉問道:“將軍夫人有何吩咐?”
謝道韞皺眉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安,汝可去駐軍大營調本部兵馬巡衛城門,若左將軍的法術沒有生效,你便去滅了那支秦兵。”
在座諸將,每一個麾下都有著數百上千兵馬,謝道韞點名這位將領麾下更是有著兩千人馬。謝道韞想來,對付八百秦兵,派這位將領去便足夠了。
謝道韞已經儘可能放低了聲音,但王凝之就坐在她旁邊,哪裡有聽不見的道理。左將軍大人一聽,只覺得自己的老婆是在質疑自己的威嚴,當即怒道:“為夫道行高深,法術怎會不生效?道韞,你莫要胡攪蠻纏,那個誰誰,不許去調兵!”
那將領本來挺高興有機會撈功,正要答應將軍夫人,怎奈何左將軍大人發怒了。將領想了想,寧可回絕夫人,也不能得罪將軍大人啊!當即便縮在一旁不說話了。
謝道韞氣急,哪怕敵人再少再弱,我軍再多再強,也架不住你不抵抗啊!可是王凝之這時候擺明了對他的法術充滿的信心,聽不進去勸,謝道韞也無可奈何。想了想,便退而求其次說道:“奴家相信夫君法術通神,那咱們不派兵了,派些斥候打探訊息總行吧?”等到斥候傳回了你法術不靈的訊息,你總該派兵抵抗了吧?希望不要太遲。
王凝之心想,派些斥候出去,也好及早收到捷報,讓滿場賓客震驚震驚,當即便也應允了。張天錫初來乍到,此刻見需要派斥候,也想表現一番,便拍著胸脯道:“探查訊息之事便交給朕吧!”
張天錫此刻雖是寄人籬下,卻還不算孤家寡人。前涼歷代帝王都有千餘御前侍衛,個個如同特種兵一般生猛。當年前秦滅前涼,張天錫的御前侍衛戰死了大半,剩下的又逃走了大半,再剩下的跟著張天錫降秦。這些年又老死一批,告老還鄉一批。最後餘下的十多人,這次全被張天錫帶到東晉來了。
王凝之當然也知道張天錫這點家底,那十來個老隨從畢竟是正經御前侍衛出身,論起打探訊息自然比會稽的斥候要專業的多,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諸位稍待,朕去去就回。”滿飲一杯酒,張天錫便親自出去安排了。
廳中眾人繼續飲酒作樂。
過了段時間,張天錫匆匆回來了:“王將軍,兇殘無恥的氐種秦狗正在向會稽靠近!”
從張天錫的措辭上,完全可以看出他對前秦的憎恨程度是多麼的無以復加。
王凝之威風凜凜地擺手道:“本將軍已在城外布好符咒,就等他們上門送死,再探!”
王凝之揮斥方遒,此刻酒意上頭,也不把張天錫當皇帝看了。張天錫在前秦多年,受到的奚落嘲諷也不少,相對而言東晉對他的態度已經好多了。因此他對此也不以為意,點點頭,當真出去再探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張天錫再次回來,道:“暴秦的邪惡偽軍已經抵達會稽城下。”
”好!”王凝之冷笑道:“下次傳回的就該是捷報了,再探!”
再過了一段時間,張天錫面色古怪地回來了:“秦朝的軍隊已經衝入了會稽,王將軍的符隸似乎沒有發作...”
一聽說秦軍入城了,眾賓客譁然,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謝道韞心裡一緊,拉住王凝之衣袖道:“夫君,速速遣將調兵吧!”
王凝之卻又是一瞪眼,一拍桌,道:“慌什麼慌,秦兵入城的那一刻,符隸就應該鎖定住了他們,鬼神立馬就會順著符隸的指示降臨,再探!”
下邊的議論聲止住了,張天錫又出去了。秦兵就在城內,廳內眾人也沒了繼續飲酒作樂的心思,一個個伸直了脖子等待訊息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