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貴猛搖頭,不肯承認。
原來來這之前,他聽說了鬥巧的事,就嘀咕說“瓜果雕成什麼樣還不都是吃,何必費事。”沈寒梅就說他沒見識,說自己雕的瓜果味道就是不一樣,又嬌嗔道:“回頭我雕一頭牛給你吃,撐死你!再雕一頭豬……”
所以,他一見那牛就知道是沈寒梅雕的。
皆因其他的花瓜都是很精緻的玩意兒,如花啊朵啊的,便是雕動物也雕些靈秀的小動物,沒人雕牛,更沒人雕豬!
郭大貴心裡甜蜜蜜的,覺得這牛瓜味道果然不一樣。
當然不是因為雕得好,而是因為沈寒梅親自雕的!
方則到處找,卻沒看見清啞雕的花瓜,又不好問的。
倒是曾少爺笑問丫鬟:“怎麼郭姑娘雕的呢?”
丫鬟搖頭回道:“奴婢不知。好像沒雕。”
眾人都看向郭大貴。
謝天良也來了,這時冷笑道:“沒雕?不會吧!”
那口氣彷彿說“不是一雙巧手嗎?連雕花瓜也不會!”
郭大貴惱怒道:“我小妹茶飯手藝比醉仙樓的也不差。可我們家切瓜切菜都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看的玩的!”
在他心裡,這些富貴女兒完全是吃飽了沒事幹、閒得發慌才雕花瓜玩,他之前就是因為這個才和沈寒梅鬥嘴的。說什麼鬥巧,鄉下誰有閒心幹這個!清啞雖然不會雕花瓜,切菜的刀工卻是一流,他不覺得她經過練習後雕不出這些東西。
所以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可值得誇耀的。
韓希夷聽了笑道:“郭兄弟說話實在。這話粗理不粗。”
方初也暗暗點頭,覺得郭大貴心性明朗。
謝天良以為韓希夷給郭大貴留面子,嘲笑道:“窮酸!”
郭大貴冷笑道:“我家是窮酸,可從不偷人家東西!”
眾人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目露異色。
謝天良從大家目光中看出不對來,頓時惱羞成怒,就要發作,卻聽方初沉聲喝道:“天良!”看著他目露警告之意。
謝天良也知說破了沒臉,再者也有些怕方初;又從眾人神情中感覺到疏離,體會到謝郭兩家情勢翻轉的落差,只得將滿腔怨恨壓制下去,不敢再說。
他見郭大貴和人談笑自如,想郭家窮酸農戶居然爬上來了,爬的過程中居然還踩著謝家的頭頂,那心中的嫉恨就一波波如驚濤拍岸,恨不能即刻將他弄死了才解恨。
方則往年也和謝天良有過幾次接觸,今天始見其心性,那一聲“窮酸”聽得他嗤之以鼻。偏郭大貴回的絕妙,“我家是窮酸,可從不偷人家東西!”他聽了不禁也替謝天良感到臉紅,由此深刻體會到大哥身為謝家女婿兩難的尷尬心境。
他將這一切歸罪於謝家二房,便不大理會謝天良了。
方初心裡則莫名煩亂。
他望向對岸,想這乞巧會目的為何呢?
心裡想要先離開,卻總有未盡之意,邁不開腳步。
夏三少爺見氣氛不對,忙咳一聲道:“先評呢,還是先吃呢?有郭三爺在前做榜樣,不如咱們今日吃著評。——先被吃的自然是好的。”
眾人聽了又笑,都說真好的捨不得吃怎辦呢。
鬧嚷嚷中,又說這個好,又說那個精……
正如郭大貴說的,雕這些東西不過是玩兒,圖個熱鬧。當丫鬟們回去對面說,花瓜都被吃了,眾女不但不沮喪,反而都害羞地笑了。
大家不好問自己做的被誰吃了,便問誰吃了誰的。
丫鬟們傻眼,那麼多人,她們如何記得!
但郭大貴搶吃一頭牛和一頭豬的情景可是給她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回道:“別的不清楚,沈姑娘雕的牛和豬全讓郭三爺吃了。”
嚴未央聽了先縱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