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難卻。
雲昭被帶回昭陽宮時,烏泱泱一院子人,廊下燈火闌珊處,皇帝坐在那,冷眼看著。
殿前的(..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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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擺著一條條板凳,昭陽宮所有的宮女太監還有當夜值守的禁軍都趴在上面,兩側站著手持長板子的禁軍,各個面色嚴肅。
雲昭走馬觀花地走進來,朝皇帝行了禮,冷淡地問:"陛下這是要做什麼?"
"他們既然看不住你,就沒什麼用了。"皇帝挑起眉頭,"胡三海,打。"
胡三海頷首,朗聲道:"杖斃!"
雲昭冷眼看著,想裝作全然不在意。幾十條人命而已,戰場殺伐,她見慣生死。行至此處,不該露出自己的軟弱叫人拿捏。
她這樣想,便冷著臉,作壁上觀。
板子落下來,禁軍的人咬著嘴唇不出聲,昭陽宮的僕下哭求哀嚎的聲音不絕於耳。板子落下打在肉上的聲音就像捶打牛肉入味的聲音,令人作嘔。
雲昭血液裡湧動著叫人痛苦的蠱蟲一般,胃裡翻江倒海。她死死攥著拳頭,別開眼。
悶鈍的板子聲不絕於耳。她雖是走過戰場的,卻沒得將人命看得這麼賤。
雲昭深呼了一口氣,回過頭:"陛下,是我的錯,陛下若生氣就罰我,放了他們吧。"
皇帝慢吞吞地站起來,手撫上她的臉,輕輕地摩擦。雲昭戰慄著,垂著眼睛不看他。
皇帝忽然鉗住她的下頜,捏著她的臉靠向自己。
"阿昭,我能怎麼罰你呢?"
板子的聲音、求饒的聲音、絕望的嘶鳴,雲昭想要嘔吐。她的臉白得沒了血色,嘴唇顫抖。
"陛下要怎麼罰,臣都認罪。"她深深地呼吸,說話也不敢把嘴張大,生怕忍不住就一口吐在皇帝的身上。
他鬆了手坐回去,淡漠地說:"朕捨不得罰你,就讓他們替你受罰吧。"
雲昭跪了下來,手指攥其他的下襬,幾近悲哀地求饒:"我不會再逃了,行不行?饒他們一命,求你。"
皇帝看了一眼胡三海,後者立刻喊道:"停手!"
院子裡的血腥氣鑽進雲昭的鼻子。
她彷彿回到了朔州的大雪裡,老山口的寒風吹透了她的胸口,身邊一個個倒下計程車兵,刀戟撕破了他們的鎧甲,溫熱的血濺落在一片蒼茫裡。
那滾燙的血珠砸出一個坑,將周邊的白雪都融成流水,再被風塑成冰。
雲昭忍不住地發抖,她跪在那漸漸佝僂身體,她發出痛苦的嗚咽,眼睛脹得發疼,卻流不出眼淚。
她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季醒言一把將她抱起來,衝進內室。胡三海著急地吩咐:"快傳太醫!"
他將雲昭放平在床上,雲昭仍攥著胸口的衣服,臉白得嚇人,額頭都是冷汗。
"阿昭,阿昭你怎麼了?"
雲昭睜著眼睛,眼珠晃動。可她什麼都看不清,如墜一片白光之中,目光所觸令她暈眩。
季醒言著急地盯著她的臉,手足無措。他用袖子替她擦拭冷汗,攥著她冰涼的手揉搓焐熱。
"阿昭,對不起。"
太醫行過針,雲昭終於平靜地睡了過去。太醫到外面覆命。
"阿昭怎麼樣了?"
"回陛下,雲侯已無大恙。此症狀乃舊疾復發,因心病所起,許是舊情舊景刺激到她了,心力交瘁,導致目有幻症。"
季醒言揉了揉眉心:"如何能治好?"
太醫顫顫巍巍地跪伏在地上:"陛下,請恕臣無能。此病源於心結,湯藥針灸輔之能緩解一二,但要根治,尚無良方。".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