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對你們兄弟向來都是一樣的疼愛,皇帝為何這般說。”萬若錦吃驚地問。
“朕早已過了不惑之年,只想問問母后,我的親生母親,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楚霈眉眼深邃,此刻擰眉瞪眼,竟顯出幾分猙獰來。
“什麼親生母親?這是誰告訴你的?”沉睡多年的隱秘之事被重新提及,萬若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楚霈。
“我一直想讓自己把你當親生母親待,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其樂融融,半刻也不想揭穿這血淋淋的事實,可惜,你總是在不知不覺地維護自個的兒子,對我這個皇帝頤指氣使,我生母縱使是出身卑微的奴婢,可也是先帝的女人,你有什麼權利殺她,還讓她的兒子認仇做母,忍辱偷生!”楚霈雙眼赤紅,額頭青筋暴起嘶吼道。
“我不知是誰在顛倒黑白,離間我們母子!是,你確實不是我親生,而是我孃家陪嫁的大丫頭薔兒與先帝所生,我與她自幼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又怎忍心殺她!
那年適逢正月初二,大雪紛飛,宮中大宴群臣,薔兒偶感風寒,留在鳳嘉殿的梅苑中休養,卻不料你父皇喝醉,興之所至,不肯帶隨從,獨自踏雪尋梅,卻偶遇薔兒,酒意難抑,強要了她。
先帝酒醒後,便忘記了這件風流事,內侍們更不知情,不久,你娘就發現懷了你,這讓她羞憤難當,既對哀家心懷愧疚,更害怕眾口鑠金,說她勾引皇上,害怕被亂棍打死,故而,她每日用白布死死裹住肚子,最終導致你早產,可你到底命大,僥倖得活,而她卻血崩而死!
你娘臨終之時,先帝正忙於朝政,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她將你託付給哀家撫養,哀家無法,為保住你身世的秘密,只得推說自個年輕不知道懷孕日久,直到生下孩兒才後知後覺,為此還連累每日來把平安脈的賀聯父親被罰了半年俸祿。
這麼多年,我一直對你視如己出,悉心教導,更讓先帝將帝位傳給你,你今日竟然聽信惡人讒言,加害自己的弟弟,更誹謗自個的母親!”萬若錦思及過往,不禁頭疼欲裂,彷彿正被千萬根銀針同時扎入一般。
“死者已矣,你當年貴為皇后,自然不會留下任何把柄,你記恨她生了皇長子,第二日用一盞摻了鴆毒的參茶要了她的性命,就連她的骨灰,你也讓人填了枯井,如今,我雖貴為九五之尊的皇帝,卻連一個祭拜她的地方都沒有!
當年內亂,若不是形勢所迫,你們怎麼會將帝位拱手相讓,這麼多年,你時刻都想著對朕指手畫腳!”楚霈睚眥俱裂,憤怒地指著萬若錦。
“這些烏七八糟的話都是誰告訴你的?當年你娘去世,唯一的心願就是葬在幼時青源田莊上,哀家特意讓福伯將骨灰罈領回去,還請風水先生勘了塊好地入殮下葬。
後來爆發內亂,大家只顧著逃命,田莊被毀,到處挖的不成樣子,以至於當年的墳頭找不到了,因她到底是你生母,哀家後來還特意命人建了一個無名衣冠冢紀念她,皇帝這會兒就可派人去青源田莊檢視。”萬若錦心灰意冷地軟在椅子上,自己一天天養大的兒子,心裡原來藏著這麼多的怨恨,簡直比仇人還可怕!
“無名衣冠冢?哈哈,你這是糊弄三歲小孩兒嗎?她拜你所賜,到底還是做了孤魂野鬼,魂靈無歸,不入輪迴,如今,你想救你的兒子,門都沒有,我要讓你也嚐嚐失去親人是什麼滋味!打明兒起,你到天禪寺為我生母祈福超度,抄經千篇,誦經萬遍,以贖你四十多年前的罪惡!”楚霈仰頭狂笑,狀若癲狂,聲嘶力竭。
“我願意去抄經唸佛,保佑大順朝國運昌盛,可霖兒一直將你視做兄長,為國家黎民鞠躬盡瘁,你不可以這樣對他!”萬若錦一把抓住楚霈的袍袖,哀求道。
“你休想在我面前耍太后威風,我可以封他做燕王,也可以廢他為庶人!你最好不要逼我,還是老老實實出宮祈福為好!”楚霈用力一摔廣袖,萬若錦頹然跌倒在地。
“來人,送太后回宮!”楚霈看也不看她一眼,極不耐煩地朝殿外喊了一聲。
一直在外面候著的珍珠玲瓏,以及李公公忙不迭地跑進來,兩個宮女趕忙去扶癱在地上,釵歪簪斜的萬若錦,李公公則皺眉交手站在龍案旁,不敢上前幫忙。
“去,把寧婉那個蠢婦叫來,定是她在搬弄是非!”楚霈將手中的奏摺扔到地上,大喝一聲。
“是,就去。”李公公顧不得萬若錦主僕三人,縮著脖子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剛才只差一點,奏摺就砸在他的腦袋上了。
“等等,春嬪的杏花羹怎麼還沒來?”楚霈皺眉扶額,忍痛問道。
“這就去催。”李公公連連答應,恨不能長出八條腿來,分身到各個宮殿去。
“算了,春嬪最知朕心,她做好了自然會送來,你去叫寧婉,當朕真廢不了她這個皇后嗎?”楚霈氣憤地猛拍了下桌子。
“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半個時辰後,寧皇后寧婉跪在紫寰殿中,哭得宛如淚人。
“沒有?這白紙黑字上寫的啥,寵溺妖女,輕慢皇后,這不是你說的,難道是我說的!”楚霈撿起地上的一本奏摺,指著其中一段文字說,而後,不等寧婉細看,劈頭蓋臉地摔在她身上。
“臣妾身為皇后,擔負管理後宮之責,當效俱在燕地鎮守邊關的父兄,為皇上分憂才是,怎會這般善妒,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嬪妃。”寧婉出生武將之家,雖不曾習武殺敵,卻也有幾分豪邁膽色,這會兒面對楚霈幾乎不近人情的指責,反倒冷靜了。
“你這是拿你父兄要挾朕嗎?”楚霈彎腰凝視寧婉,“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他們的忠心,是為了大順朝還是為了你這個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