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丹看著楚霖筆直的背影,想著他倆難得有個獨處的時間,這會兒還是不要去招惹才好,於是他便去了旁邊的屋子。
杜梅進廚房剁了剩下的半隻鴨子,又裝了一碟鴨翅,楚霖候在一旁接過,抬眼看了眼旁邊廚子夥計吃飯的餐桌道:“就在這裡吧,時候不早了,別去前廳給人添麻煩了。”
“那豈不是太委屈你了!”杜梅賭氣說道,卻依言進去拿了碗筷出來給他。
“嘖嘖,燕王來得實在巧啊。”慕容熙突然走了進來。
“咦,剛才客人們都走了,你怎麼還在這裡?”杜梅驚訝地問。
“豈止我一個,樓上還有一個吶,他非得和我拼酒,此刻正醉得不省人事。”慕容熙哈哈大笑。
“既然來了,那就不妨坐下再喝點。”楚霖冷聲道。
“既然來了,我還能怕麼!”慕容熙撩起後袍,大馬金刀坐下。
杜梅見此,只得一言不發地進屋,又拿了副碗筷出來,放在慕容熙的面前,自個進廚房做菜去了。
楚霖拎起酒罈倒滿兩碗酒,也無需言語,只管仰頭喝盡,兩個男人如此沉默地一連喝了十來碗。
“燕王可知今日我與宋少淮打的什麼賭?”此時的慕容熙酒意暈染了面頰,眼角眉梢都如桃花一般。
“我那哥哥向來活得恣意快活,賭什麼都不足為奇。”楚霖搛了根鴨翅,用筷子吃,實在不方便,他索性用手捏著啃,他這模樣若是被太后娘娘看見了,必是要教訓的。
“我對阿梅的情意日月可鑑,無論她在什麼的境遇下,我都會永遠與她堅定地站在一起,你若對她情意依舊,就接受我的挑戰,何需用賭約這種小孩子的把戲趕我!”慕容熙斜睨了他一眼,宋少淮與楚霖是結拜的兄弟,哥哥為弟弟出頭,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若是有,也是你們的,與我不相干。杜梅於我,此生唯一,我不爭,我只是在等,等梅兒驀然回首,看見我依舊站在燈火闌珊處的那一刻。”楚霖垂眸倒酒,相較於慕容熙的言辭激烈,楚霖的話語意清冷,他的悲傷和寂寥漫溢周身,連面前的烈酒也暖不了他。
“你不爭,你這會兒來作甚!”慕容熙仰頭喝酒,嘲諷道。
“我來,只不過藉機見見她,等,也是件很累人累心的事。”楚霖苦笑,仰頭灌酒。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杜梅正在廚房裡忙碌著。辣椒、芹菜、豆腐、菌菇之類,廚房裡還有些,配菜碗裡又有些肉絲、鴨脯沒用完,水缸裡還有些鮮活的魚蝦,杜梅重新點著了爐火,做了紅燒鱸魚,煮了碗鹽水蝦,又炒了三四個菜。
廚房裡重又飄出菜香,宋玖在後堂不明就裡,走過來檢視,卻被趙吉安冷臉攔下了,他只得悻悻地回去,廚子們也聞著味兒,都來問他怎麼回事,他只說小七沒吃飽,杜梅給她開小灶。
他這樣說,廚子們都是信的,小七能吃不長肉,他們是見識過的
,之前試菜,小七吃得最多,可她這麼能吃,卻不長胖,實在是個有口福的人。
“你今日忙著招待,必然沒好好吃飯,不如陪我們用一點。楚霖吃了幾根麻辣鴨脯,只覺麻得透徹,辣得穿心。
皇家御廚是不會做這樣的菜的,他們求的是四平八穩,溫潤綿長,可偏有人在嘗過這種鮮明痛快的滋味之後,食骨知髓,惦記一生,想念一生!”
杜梅今兒著實沒吃什麼,這會子也有些餓了,便撿了些蔬菜吃,她先前喝下的紫薇露,雖是淡酒,卻也是有後勁的,此刻酒意不斷翻湧,她困得眼皮子直打架,迷迷瞪瞪,神昏意迷,完聽不清兩個男人在說什麼。
現在已是三更天了,她坐在凳子上東倒西歪,眼睛半眯著,終於撐不住,失了重心,一頭栽向桌上,楚霖雖在喝酒,眼光卻從來沒有離開過她,就在她的臉要摔在硬桌面上的時候,楚霖一把托住了她的臉頰,起身換了座位,將她攬在懷裡。
“你……”傾身想要拉杜梅的慕容熙十分憤怒,他今兒實在喝太多酒了,反應竟然比楚霖慢了半拍。
“她累了一天,該回去了,你要喝酒,還請自便。”楚霖抱起杜梅就走,留慕容熙乾瞪眼。
“還是我帶姐姐回去吧。”小七在大門前攔住楚霖。
“怎麼了?”楚霖擰眉。
“昨兒,我們在奇寶齋遇見蘇夫人和查婆子了,為姐姐這塊玉石鬧了些不愉快,你這會子若去,嬸子和鍾大夫必然沒有好言語對您,到時又要白惹姐姐傷心。”小七簡單地把昨日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