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杜梅得空就和廚子們切磋廚藝,試吃了幾天,徽州名菜,最講究酥、嫩、鮮、香,重油、重色、重火候,蒸、燉、燜居多,杜梅選了幾個最有特色的,比如虎皮豆腐、花菇蒸雞、紅燒臭鱖魚、翡翠蝦仁等等,再配合自個的老鴨湯,麻辣鴨,八寶鴨,酸辣鴨四寶,麻辣鴨脯條,以及其他小炒,熘煸,再加上海鮮和山珍的煮燒,形成了梅記酒樓燜蒸煮燒炒熘炸,酸甜苦辣鹹香臭的獨有特色。
宋玖挑選的這些廚子都是手藝極好的,一點就透,杜梅做過一次的菜,只要將要領講了,他們幾乎都可以照樣子做出來,如此一來,杜梅便不要親自下廚,只在外面招呼客人。
時間在忙碌中慢慢溜走,許氏和鍾毓帶著幾個小的早早到了,過了申時,酒樓裡便開始陸陸續續迎客了,杜鍾載著族長、杜樹和林平林強最先來了。
鍾毓接了杜懷炳和杜鍾去喝茶說話,杜櫻姐妹則帶著杜樹樓上樓下四處逛逛。
“勇叔、勝叔和嬸子們呢?”杜梅見馬車裡只下來這幾個人,有些不相信地眨眨眼問道。
“田裡麥子油菜就快收割了,莊子不能缺人看管,萬一被旁人偷盜了,咱們半年白忙活了!”林平扯了下身上新做的長袍,他穿不慣這個,只覺十分拘謹。
“哎呀,不過耽擱兩日,哪裡就會這麼巧嘛。”杜梅有些失望道。
“話不可這麼說,咱萬萬馬虎不得!”林平一臉正色,不容置疑道。
“這會兒離開席還早,你們不如到碼頭上接了林崢他們三個一起來吃飯。”杜梅不便與他爭,只好依他。
“那怎麼行?我們是來給你幫忙的。”林強挽起袖子說。
“不用,真不用,我這裡都安排好了,你們今兒正經坐一回席。”杜梅按著他的胳膊,笑著說。
“那……我們去了。”林平說了一聲,便趕著馬車走了,說實在的,他和林強都十分想念兒子,他們打過了年,又有好幾個月沒見了。
正說著,牛二、黑蛟龍和葉青也來了,他們和杜梅說了話,各自送了賀禮,也不要人帶,自個到處看看,樓上雅間的陳設,他們也不甚懂,只覺好看,忍不住嘖嘖稱讚。
再晚些,沈章華也來了,他腋下夾著一個畫軸盒子,見著杜梅,有些謙虛地說:“我也不知送你點啥好,我自個畫了一副畫,只當是禮輕情意重,你莫要嫌棄。”
“若是這麼說的話,我們豈不是生分了?今兒能得沈知州墨寶,實在榮幸之至。”杜梅雙手接過,笑盈盈地說。
“梅子,我不過虛長你幾歲,今日是來賀喜的,你莫要喚我官職可好?”沈章華忐忑地問,他很怕杜梅一口拒絕。
“好啊,沈兄,裡面請!”杜梅只當他不想被旁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就爽快地答應了。
及到天色暗下來,廊下掛上了七八盞燈,將門前照得雪亮,這會兒有更多的人來了,大多是葉丹認識的各色人等,還有宋玖阿爺的故交親朋,杜梅在一旁陪著,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努力記住這些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人。
杜梅被眾人圍著寒暄,看不見街面上走過一隊衙役,他們押著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和他的一群手下,男人聽見杜梅說話的聲音,轉頭看過去,只見杜梅俏生生立在燈下,言笑晏晏,男人臉上的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眼中充滿了怨毒的神色。
人來得差不多了,開席的時辰也快到了,杜梅讓葉丹和宋玖進去安排坐席,她獨自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慕容熙還沒有來,那另一個人會不會來?
“要不,我們先放鞭炮吧。”過了會兒,葉丹出來問。
“好,放吧。”杜梅望了望街道上,人來人往的人群,哪個是她等的人?
杜鍾領著林平林強父子在門前放鞭炮,二踢腳在空中不斷炸出光亮,就在此時,街市上突然衝出一隊舞獅人,一個領頭套著大頭娃娃面具的的人,手拿一個繡球直跑到杜梅跟前,身後響著密如雨點的鑼鼓之聲。
兩隻大獅子跑過來,只見他們渾身金毛,頭上頂著一個大大的獅頭面具,一個上面扎著紅綢,另一個則扎著綠稠,他們一起忽閃著俏皮的大眼睛地看著杜梅。鼓樂再起,他們隨著鼓點跳躍、飛撲、翻滾、撓癢,時而威武雄壯,時而憨態可掬。
領頭的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棵生菜,一把拋上高空,兩隻獅子搖頭擺尾,爭相上前,眼見生菜就要掉下來了,紅綢獅子突然高高躍起,張開大嘴,一口吞下了生菜。
周圍的人被鼓樂聲吸引著都圍攏過來,就連酒樓裡的客人也出來觀看,見了這麼精彩的採青表演,都用力鼓起掌來。
紅綢獅子十分興奮地圍著杜梅打轉,像是討賞般地左顧右盼,過了會兒,他又在杜梅身上親暱地蹭來蹭去,更一下子站立起來,對著杜梅連連眨動大眼睛。
“謝謝哈,一點心意,請幾位喝杯薄酒。”葉丹見那獅子膩著杜梅鬧得不像話,忙包了十兩銀子的紅包遞過去。
紅綢獅子根本不睬他,只繞著杜梅進進退退,前爪後腿一伸一縮,一會兒疾行,一會兒慢探,不論杜梅走到哪裡,他偏不離她的左右。
“你是何人,趁早速速離去,若敢故意搗亂,今兒必沒有好結果!”葉丹見狀,急了,壓低聲音警告道。
“葉掌櫃,你慌什麼!”紅綢面具後,發出一聲調侃的笑聲,魅惑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