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一個年輕的男僕開了門出來,不耐煩地問。
“我……是燕王的一個朋友,有急事求見。”杜梅被他問得一愣,硬著頭皮說。
“我家主子廣交朋友,怎知道你又是哪個?”男僕上上下下打量杜梅。他話說得婉轉,可眼神卻滿是不屑。
杜梅今兒出來的倉促,又騎馬趕了一路,鬢邊碎髮散著,身上只穿著普通的衣裳,外面罩著半舊披風,看著著實寒酸了些。
“那匹馬就曾是貴府上的,小哥總該認得吧。”杜梅指著臺階下的胭脂馬,賠笑道。
“燕王府裡一年不知賞出去多少好東西,一匹馬算什麼!”男僕瞥了眼暗夜裡的馬,嗤笑道。
杜梅聞言,心如刀攪,他給她的,不過與其他萬千賞賜是一樣的。
“去叫如意管家出來!”石頭見杜梅面色變了變,他掏出燕王府侍衛腰牌在男僕面前晃了一下,冷聲道
“啊!你是咱府裡的人?”男僕立時收起了不恭,轉而皺眉道,“燕王早上出門,這會子還沒回呢。”
“你速去請如意管家,將杜孺人讓進去。”石頭劍眉一挑,厲聲對著男僕說道。
“好好好,我這就去。”男僕轉身進去了。
“孺人,你且在府裡候著,我出去尋尋燕王?”石頭低聲對杜梅說道。
“也好。”杜梅深知此時一切都以救人為要,其他的都可不計較。
石頭蹬蹬蹬下了臺階,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催著往巡京營跑去。
不大一會兒,穿著一身光鮮妝緞襦裙的如意,籠著一件鑲兔毛的斗篷走了出來,她老遠就開始打量杜梅,她上次闖入書房不過是驚鴻一瞥,這會兒在大紅燈籠下,她看得真切。
只見眼前的女孩子身材瘦高,梳著流雲髻,斜插支古樸的木簪,鬢邊碎髮在晚風裡肆意飛揚,她身上只著細棉繡百合花的蓮青色襦裙,外面罩著一件半舊的棉披風,雖是一身尋常落魄的裝扮,卻身姿挺拔,面色沉靜。
“杜孺人!”如意欠身行禮,她雖不喜杜梅,可她孺人身份擺在那裡,她總得做做樣子。
“如意管家,這麼晚打擾,給你添麻煩了。”杜梅沒想到如意管家居然是個女的,還是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子,細觀她的面容,似與趙吉安有幾分相似,她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他這燕王府到底還有多少美婦豔姬,杜梅不敢想,她吸了口氣,告誡自己,自個就是來花錢救人的,不與他談感情,亦沒有感情可談。
“我們爺向來是個清冷的人,府裡雖有一房蘇夫人,卻是不待女客的,何況是這麼晚,不是如意不領您進去,實是怕對您名聲有損呢。”如意巧笑倩兮。
果然是管著百多口人的管家,口齒伶俐,在與各宮各府迎來送往中,早就練就了她笑裡藏刀的本事。如果不是杜梅事前早知道蘇夫人的事,恐怕她只輕飄飄一句,就把杜梅擊退了。
“無事,我在此處等等燕王也無妨。”杜梅咬住嘴裡的肉,讓自己時刻清醒著,一個管家敢這樣酸溜溜說話,若說他們沒有私情,打死她也不信的。
“我府裡還有事,就不陪你了,若是冷,可到門房避風。”如意扯了下嘴角,轉身走了。
“如意管家且忙著。”杜梅淡淡地回了一句。
春夜的風,微涼侵骨,杜梅裹著披風,筆直地站著,月移影動,她幾乎站成一個石雕。男僕耐不住冷意,早鑽到門房裡去了。
“阿梅,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從暗夜裡疾步走來的慕容熙,依舊是一身緋衣,滿眼桃花。
“慕容熙,你能幫我嗎?”杜梅轉眸,淚盈於睫。
她長久地站在那裡,將她與楚霖的點點滴滴全都想了一遍,那些溫柔繾綣全都抵不過這一夜春風裡無望的等待,她想放棄了。
“這是怎麼了?阿梅別怕,無論何事,我肯定幫你,哪怕是用命換,我也在所不惜!”慕容熙看見杜梅晶瑩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撲簌簌地往下掉,他心疼得無以復加。
“好,我跟你走!”杜梅想笑一下,卻只有更多的眼淚洶湧地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