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糧怕是要減產了。”杜梅放眼望過去,只見好幾片麥田裡的顏色深淺不一,好壞摻半,互相交錯。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不過,以後日子若是風調雨順,肥料再跟得上,麥穗能結的大些,倒還能挽回些損失。”杜樹想了想說。
“山莊上也不知什麼情形,我還是趕去看看,才能放心。”杜梅想到山莊,心裡不免有了擔心。
杜梅回家和許氏說了一聲,急急忙忙出了門,及到山莊上,正是飯點,他們埋在山上的捕獸夾子逮著了一隻半大的野豬,杜鍾正打算吃了飯,送些給杜梅家,卻不想她自個來了。
“鍾叔,田裡的麥苗和油菜好嗎?有沒有被這場大雪凍壞?”杜梅剛下車,就被拉住吃飯,根本還沒來得及到田裡檢視。
“好著呢,這場雪下得好,將田地裡的害蟲都凍死了。”杜鍾將野豬肉搛到杜梅碗裡。
“可咱村裡,返青的麥苗凍壞不少。”杜梅有些痛惜地說。
“山莊隱在山裡,這兒比外間冷些,麥苗和油菜都還沒返青拔節,所以扛凍,一點事也沒有。”杜鍾細細與她說了原委。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先前在家著急得很。”杜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瞧你們爺倆,吃了飯,再說正經事也不遲。”苗氏給杜梅盛了一碗熱乎乎的蘿蔔豬爪湯,笑著打斷他們的話。
“這野豬肉味道真不錯呢。”杜梅喝了一口湯,味道極鮮,笑眯了眼。
“好吃就多吃,瞧你瘦的,這會兒還穿著厚衣裳,等到了夏天,你還不被風吹走了呀。”苗氏又搛了幾塊肉給她。
杜梅歡歡喜喜吃了午飯,苗氏不停地給杜梅搛菜,她吃得著實多了,不宜馬上坐馬車回去,遂在田間逛逛,看看麥苗油菜的長勢,權當消食。
及到未時正刻,杜梅打算回家了,杜鍾正在廚房裡將野豬肉的骨頭剁碎,分割成小份,一一包了起來。
“大哥,大哥,不好了!”一個男人喘著粗氣跑進了山莊。
“這不是勇叔嗎?他不是在清河縣陪考的?”杜梅聽著熟悉的聲音,趕忙出來。
“啊呀,梅子,你也在這裡,求求你,快救救林岱吧。”林勇一見杜梅,撲通就跪下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杜梅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扶他。
“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你一個七尺男兒這是做什麼!”林平到底上了年紀,遇事沉著冷靜,他一把將林勇扯了起來,只怕他的莽撞嚇到杜梅。
“到底出啥事了?”林平問道。林家人全圍在屋裡,緊張地看著林勇。
“事情是這樣的,昨兒我們去見林岱,杜梅體恤我們,讓我們晚上歇在飯館後堂裡,今兒一早,我們兩人就到考棚外等著了。
哪成想,今兒午飯的時候,監考的莊知州發現一個生員在饅頭裡夾帶了小炒,他便命令將所有人的食物都打碎了檢查,林岱帶的米糕全被監考的衙役踩得稀爛,他不服氣,頂撞了一兩句。
結果,莊知州命人將他所帶物品全檢查了一遍,誰知,居然在筆桿裡發現了小炒,這會子人都被押在縣衙大牢裡去了,他娘急得走不動道,我把她留在飯館裡,這才跑回來和你們商量。”林勇一口氣說完,抓了桌上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口。
“不可能!林岱的筆墨紙硯都是我準備的,怎麼可能夾帶小炒!”杜梅驚訝地說。
“難道是栽贓陷害?我們與那知州前世無怨後世無仇,他為什麼這樣坑害我的孩子!”林勇自然是信杜梅的,只鬧不懂自個哪裡得罪了人。
“我這就去找沈縣令,打聽下訊息。”杜梅半刻也不敢耽擱,站起來就要走。
“無用的,沈縣令先前幫我們說情,卻被莊知州治了科舉舞弊罪,一併收押,關在縣衙大牢裡了。”林勇一臉絕望,沮喪地說。
“這下怎麼辦?”杜梅一時也沒了主意。
“瞧這架勢,只怕要找比知州還大的官才行。可我們這種背井離鄉出來做工的外鄉人,到哪裡找有權有勢的官家人!”林平無奈地嘆了口氣。
比知州還大的官?杜梅心裡一個念頭,似一道閃電劃開沉沉黑幕,她咬著嘴唇,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