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東家新研製了魚片涮鍋,今兒首推,價格又優惠,要不要換個口味嚐嚐?”夥計早得了董昌的吩咐,笑容可掬的向四五個一起進來的年輕人說道。
“魚片涮鍋?沒聽說過啊,你們吃過嗎?”一個瘦高的男子疑惑地看夥計,轉頭又問旁人。
“沒有。”其他人俱都搖頭。
“這是新菜,您今兒來得早,是頭一份!”夥計半點不怵,繼續笑著說。
“哎呀,真是囉嗦,這店裡的菜什麼時候差過,點份來嚐嚐,哪來這麼多廢話!”一個胖胖的男人不耐煩地說。
顯然這個是做主付賬的人,其他人見他發話了,也就不出聲,選了桌位坐下。夥計給他們點了配菜,又仔細詢問了口味偏好。
涮鍋的口味有原味、酸辣、香辣到麻辣幾個選擇,而酸、辣、麻又分三個層次,微、重、劇。當然這些酸、麻、辣也可以各有側重,比如微酸微辣,是個中規中矩的選擇,口感上兩種味道相互融合,平分秋色,吃著比較平和。而比如另一種微辣加重麻的搭配,以麻為主辣為輔,入口容易,可麻和辣卻似在舌尖上跳舞,食慾大開,讓吃的人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廚房裡有專門的傳菜夥計,得了選單,杜梅取一份魚頭魚骨大火炒至變色,加豬大骨湯,頃刻間魚湯沸騰成乳白色,旋即改文火小燉十幾息,按選定的口味加麻加辣。
在這期間,幫廚的人會將選單上其他配菜裝碟送出去,魚片則是一層層整齊碼放在嫩白菜葉上,盛在一個青花大碟裡端上去的,一眼望去青白紅相稱,色澤十分誘人。
最後上的是燃著火炭的小泥爐和熱騰騰涮鍋,鍋裡的魚香融入骨香,鮮美中和了油膩,加之麻辣兩味相佐,混合的鮮香味道撲鼻而來,引得那一桌的食客齊齊扭頭看過來。
醃製過的魚片晶瑩透徹,搛在筷子上,顫顫巍巍,偏又不會碎,浸在滾湯裡四五息就變了色,燙熟的魚肉吃到嘴裡肉質鮮美,軟彈勁道,香、鮮、麻、辣次第在唇齒間衝撞交融,讓人不忍置箸。
幾個青年吃得大汗淋漓,卻直呼過癮,魚片一盤不夠,又加一盤。後面陸陸續續又上了新客,幾乎不要夥計怎麼推銷,只要聞一聞大堂的香味,再看那一桌食客的吃態,竟然全都選了魚片涮鍋。
只是一箇中午,五條大青魚的魚片全部賣完,又現殺現片了兩條烏魚,都是杜梅一人做的,董昌見杜梅中午吃飯的時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想是累著了。
“你晚上別親自做了,只管教他們片。”董昌給她盛了碗骨頭湯。
“好,大家刀工都無可挑剔,下午你們試試。”杜梅笑了笑,藉著喝湯的機會,給自己捏了捏手腕。
杜梅做菜的時候,廚子們瞧了一上午,他們個個都是行家裡手,也不要杜梅特別指點,自個上手做幾次,便掌握了技巧,幾個男人總是比杜梅有力氣,一會兒就將魚片了一盆。
美味一傳十,十傳百,晚上的食客都是衝著新菜來的,魚片涮鍋一下子火爆起來,讓整個梅子食鋪都往外溢著魚香味,路人嗅著味道,紛紛駐足張望。
廚子們見生意如此好,個個幹勁十足,杜梅也沒閒著,晚飯的時候,她在豬肚子上取了一塊長條的五花肉,切成薄如蟬翼的肉片,單獨起了一個原味小涮鍋,將肉片涮了,分給廚子們嚐嚐。
“感覺要點滋味才好。”胖廚子吧唧了下嘴說。
“要是把麻辣加在涮鍋裡,這肉味就不真了。”中年廚子細細品了,有些不贊成地搖頭。
“要不然,咱們做點醬料蘸著吃吧。”杜梅歪著頭徵詢意見。
“這主意好,肉還是本真的味道,想吃什麼味就蘸什麼醬。”眾人紛紛點頭,這次大家的意見倒是出奇的統一。
“董掌櫃,明兒你得空到鐵匠鋪子,按我這個圖給我做個架子。”杜梅從荷包裡取了一張折的整整齊齊的紙片,她中午睡不著,突發奇想畫的。
“這是個什麼?”董昌拿過紙,只見上面畫著一個四四方方有腿的框子,裡面用細條隔開,他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
“很簡單的,等東西拿回來,我一用,你就明白了。”杜梅笑道,故意賣了一個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