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專門來吃東西的吧。”過了會兒,杜梅見他把碟子裡的泡椒片和陳醋全吃了,開口問他。
“哦,我差點忘了。這幾日有好些鄉人來問收糧的價錢,你和大丫都不在,牛哥和黑哥拿不準主意,讓我叫你明兒無論如何去鋪子裡一趟。”二愣子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這會子各村各家的賦稅都沒交,就有人上趕著賣糧,看來今年收成不錯呢。”杜梅點點頭道。
“可不是,那些人都說託你的福,今年秋糧才有指望,大家都願意把糧賣給咱們鋪子。”二愣子喜滋滋地說,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我明兒要到江陵城去送鴨蛋,一早先到鋪子裡去找他們。”打重陽節後,杜梅已經好久沒送鹹鴨蛋了,老薑頭的調料鋪子銷量少,倒是沒什麼,醉仙樓大概要斷貨了。
“嗯。”二愣子點頭,旋即他又想起什麼要緊的事,急忙開口道:“昨兒陳錢村的茂達叔到鋪子裡來買稻糠,他說你家的鴨苗孵出了,讓我帶口信,叫你們先準備好鴨窩,他過一兩日就送來。”
“哦,我知道了。”杜梅點點頭,算算日子,這頭窩五百隻鴨苗可不是要出殼了嘛。
“我聽我娘說,你幾天就給杜樹造了三間大屋?”二愣子有些羨慕地說。
“你好好做,莫想著偷奸耍滑,胡亂花銷,明年這會兒也能翻新屋!”杜梅面色嚴肅地說。她對人向來寬厚,給的工錢算是高的,逢年過節又有額外的節禮錢,若是精打細算,三年兩載買田蓋屋也是行的。
“天地良心,我半點懶也沒偷過呢,我的工錢都被我老孃捏著,我想花都沒得花!”二愣子一疊聲地叫屈。
“我姐說你,定是沒錯處,你可得好好做,要不然,懶漢子娶不到媳婦兒!”杜桂跳了出來,小大人似的叉腰說,她哪裡懂什麼嫁娶,不過是跟村裡嬸子們學舌。
“你這個小人精!”二愣子被她說的哭笑不得,遂跳起來撓她癢癢。
二房屋裡一時間笑聲不斷,門外的雨漸漸停了,晦暗的天邊慢慢露出光亮來,老榆樹的葉子水淋淋的,泛著淡淡的光暈。
一家子吃著晚飯,許氏指著裝松花蛋的碟子問杜梅:“你晌午和二愣子說,這蛋要賣十紋一個,是誑他的吧?”
“也不算誑,我就想賣十文一個。”杜梅喝了口紅薯粥,淡淡地說。
“這麼貴,誰買得起呢?”許氏皺眉。
“娘,咱家與醉仙樓合作不止一次,鮮鴨蛋三文,鹹鴨蛋六文,雙黃鹹蛋八文,而這松花蛋,沒有十文,我是不賣的。”杜梅胸有成竹地說。
“這又是為何?”許氏不解的問。
“當初鹹鴨蛋是胖衙役和他娘教我醃的,這在他們老家早就有了,日後若是熱銷起來,保不齊旁人也會做了賣。而這松花蛋,我敢擔保整個大順朝都沒有,這樣的稀罕物,又如此美味,難道不值十文嗎?杜梅分析地透徹。
“明兒你帶一些到醉仙樓試試吧。”許氏被她說動了心。
“我還要帶上娘醃的泡椒,若沒這個提鮮,滋味上定然差些。”杜梅搛了塊松花蛋在醋汁裡滾了滾,裹上鮮紅的泡椒片,整片塞到嘴裡,十分滿意地嚼著。
暮秋的雨來得急,去得也快,這樣的天氣十分乾燥,等到杜梅第二日出門的時候,泥地上已經半乾,昨日的疾風驟雨將院外大榆樹的黃葉打落過半,枯葉散得到處都是。杜家溝的鄉人們起得早,男人們囫圇吃了早飯,扛著鋤頭鐵鍬下地做活。
昨兒下了暴雨,牛二沒有開鋪子,今兒一早他便開門迎客。杜梅來的時候,鋪子裡剛走了一波買粳米的老主顧,牛二趴在櫃檯後面記賬。
“牛哥!”杜梅伸頭一看,只見他歪歪扭扭在賬本上寫著很大的字。
“哎呦,你可來了!”牛二擱下筆,驚喜地說。
“我聽二愣子講,有鄉人要賣糧?”杜梅在鋪子裡看了看,四處乾淨,粳米白麵以及五穀雜糧擺放得井井有條,她不常來,兩個男人把這裡打理得不錯。
“是啊,是啊,這幾天有好些人來詢價,我和黑泥鰍琢磨了一晚上,也不知定多少是好,只得讓你來做主。”牛二泡了杯茶遞給杜梅。
“如今鄉下賦稅還沒繳,今年因著賑災,朝廷的糧食潮水般撒出去不知多少,而且南邊現下還鬧饑荒,如此算起來,今年的賦稅繳怎麼繳,繳多少都還沒定,我們收糧還得再等等,價錢更得隨行就市,斷不可一口把價錢說死了,價高了,我們吃虧,價低了,鄉人們又不肯賣。”杜梅輕啜了口茶,想想說道。
“理是這麼個理,可有人非鑽牛角尖,一定要個明確的價錢,我咋說呢?”牛二苦著臉。他做事直來直去慣的,要他婉轉點,實在難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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