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你挺住啊,梅子幫你籌到錢了。”龐氏見黑蛟龍栽倒,忙大叫起來。
“沒出息的東西!聽聽,有梅子幫咱了,別慫了!”牛二死命掐他的人中,黑蛟龍這才悠悠醒轉,牛二重新把他扶跪著。
“希望父老鄉親們以此為戒。寒凍山自今日起封山,無令者不得入內。擅闖者,不問緣由,一律杖斃!”縣丞說最後這段話時,神情異常嚴肅,尾音拔得老高。
場外的人鴉雀無聲,被他那一聲一律杖斃,嚇得心肝兒打顫。
縣令沈章華等縣丞唸完了文書,面無表情地抽出一根紅籤,“哐當”朝堂下一扔。
“威武!”兩廂衙役一聲大喊,氣勢逼人。
也不看後面的打板子,沈章華拂了下官服上的微塵,轉身負手回後堂去了。杜梅盯著韓六看,見他對她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心裡方才定了定。
兩個衙役抬出來兩條長凳,胖瘦兩個衙役招呼了另外兩個人,把牛二和黑蛟龍兩人抬上了凳子趴著。
“啪!”一聲脆響,殺威棍高高舉起,打在他們的屁股上。空氣中彷彿爆了個火星,接著兩聲慘叫衝破了這個沉悶的早上。樹上的知了都被這恐怖的一嗓子嚇啞了,一個個都不敢呱噪。
夏日裡穿得單薄,三兩下,兩人身上的衣服就已經被打得稀爛,血肉模糊,有血滴一顆顆沒入泥土裡。
圍觀的人群中,有膽小的不敢看,聽著他倆的慘叫聲,嚇得瑟瑟發抖。
縣丞監看著三十大板結結實實打在了兩個人身上,轉頭說:“誰是他們家裡人?趕快辦了手續,把人領回去。”
“我們跟你去辦。”杜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龐氏把小寶交給金剛帶著,她和牛三跟在杜梅身後。
“你?這裡面有你什麼事?”顯然,縣丞認出了杜梅。
朝廷對盜冰案,諱莫如深。在牛二和黑蛟龍收押期間,上頭責令縣衙把他們兩人家裡祖宗八代,旁系血親都被查了個底掉。
現在的審判結果也是上頭定下的,還十萬火急要今天結案。縱使縣丞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也還是看不透,只能說一句聖心難猜。
“她是來幫我忙的。”龐氏不知哪來的勇氣,沒等杜梅開口,就搶著說。
“行吧,那來吧。”縣丞懶得深究,揮揮手,朝後堂去了。
兩人一共八百兩,除了杜梅帶來的五百兩銀票,牛二和龐氏用碎銀子和銅錢,好歹湊出了三百兩。縣丞眯著眼睛看了看銀票,又抬頭看了看杜梅。
反正是來交罰沒銀錢,杜梅不想撓出其他什麼事,對他探究的目光,只裝聾作啞。縣丞驗了錢票真假,拿出筆墨,開具了文書。
此時前頭,八斤和狗剩將兩個人抬在棉被上趴著,血濡溼了被面。看了文書,韓六揮揮手,看著他們的兩個衙役轉身走了。
這就算是交割清楚了,八斤和金剛將兩人抬進了黑蛟龍的馬車,讓兩人並排趴著。狗剩趕車最穩當,便由他趕車。其他男人都上了牛三家的牛車,杜梅載著龐
氏和小寶。
害怕顛簸震動傷口,狗剩趕著馬車走得不快,兩輛牛車跟在後面,倒也沒落下多遠。
狗剩直接將馬車拉到了餘濟堂,鍾毓出診回來了,已淨手換了衣服,準備吃飯。見他倆突然鮮血淋漓的被送了來,飯也顧不上吃,拿出藥箱開始忙活起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牛二和黑蛟龍屁股上的傷口就被處理好了。牛二留黑蛟龍在他家裡養傷,寒山鎮離射山鎮有80裡地,買藥換藥,皆不方便。
龐氏倒是十分樂意,若是回寒山鎮去,家裡連個和她搭把手的人都找不到。金剛和二蛋雖忠心,卻也要各自過活,總不能時刻待在身邊。
如此說定了,兩人還一起被抬上馬車,往牛二家去。
“梅子,你留一下,我有話和你說。”鍾毓見杜梅也要走,忙叫住她。
杜梅本想跟去看看,叮囑牛二嫂子一些飲食禁忌。聽鍾毓叫她,便停住了腳步。疑惑地問:“鍾毓舅舅,怎麼了?”
“你寫這個做什麼?”鍾毓將一張紙條拍在桌上。
“我早上為了交他們倆的罰沒銀子,沒經過你同意,就拿了錢了。”杜梅湊近一看,見是她早上寫的五百兩的條~子。
“我是你舅舅,再說,我早說過,這錢是為你準備的,你拿就拿了,何必寫這個勞什子!”鍾毓顯然有點生氣,臉色發青。
“一則,您不在,我拿了,怎麼的也該說一下,二則,我總不能白拿您的錢,以後肯定要還的。”杜梅瞥了眼鍾毓的神色,低聲說到。
“你舅舅我無妻無子,孤家寡人一個,日後這些,都是留給你的。你現在用點花點算什麼,更何況還是做好事。”鍾毓嘆了口氣說。
“這……這萬萬不可!”杜梅急得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算了,不說了。”鍾毓打斷了話頭,現在說這些,實在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