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是咋的了?”張嬸去河邊洗衣服,發現了地上五花大綁的周氏母子。
“梅子,梅子,你大伯母和杜栓怎麼躺在西邊地上呢。”張嬸趕忙報信。她在杜梅家幫廚,昨晚剩的菜多,他家裡人都跟著吃了頓好的,她可不想失了這個機會。
“哦?”杜梅故做驚訝,跟著張嬸去了西邊。
“你瞧瞧,你瞧瞧。”張嬸指給杜梅看。
“瞧這架勢,是要偷我家的磚呢。”杜梅瞄了眼籮筐,裡面有不少磚坯。
昨天吃了晚飯,錢茂祿走了以後,杜梅將石灰兌了水,挽了個茅草把子,把磚牆挨個刷了一遍,所以杜梅家的磚有一面是白色的。
“這還了得了,出了家賊!可這又是誰捆的呢?”張嬸瞪大眼睛說。
“我也不知道噯。”杜梅一臉無辜地裝傻。
早上出門做活的人越來越多,見她倆指指點點說話,都好奇地圍了過來,一看地上的情形,俱是嚇了一跳。
許氏聽見西邊鬧糟糟的,慌忙來看,她昨夜帶著杜松睡著了,並不知道杜梅姐妹做的事。此時,她的臉上與鄉人們是一樣的驚詫表情。
“桂子,你去請族長。”杜梅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吩咐道。
不大會兒工夫,尹氏急急地來了,原來族長杜懷炳雞叫頭遍,就套上牛車到清河縣去了。聽了杜桂的話,尹氏覺得事情頗為蹊蹺,她只得先代杜懷炳主持一下。
“桃子,你舀桶井水來。”尹氏一見地上情形,心裡知道了個大概。
她心裡暗罵,這周氏真不是個省油的燈,整日瞎蹦。
尹氏接過水桶,舀起一瓢冰涼的井水用力潑在周氏的臉上。
“啊!鬼啊,鬼啊!我再不敢偷了!”周氏閉著眼睛,全身抽動,淒厲地叫著。
“哪裡來的鬼?”張嬸背脊發涼,顫聲問。
“一個男鬼,披頭散髮,一身白袍!”那飄飄蕩蕩的白影如影隨形,刻在周氏的腦海裡甩都甩不掉。
“啊,那是老頭爹啊!”張嬸驚訝地捂住嘴。
老頭的爹是雪天落水而亡,可不是披頭散髮,一身白袍嘛!再說西邊是老頭家的祖宅,雖轉讓給了杜梅,難道還不作興老人家回來逛逛啊。
“大白天,你發什麼神經!”尹氏厭惡地說,深恨她在村裡傳播鬼怪之說。
“啊?”周氏被罵,霎時回魂,她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圍觀的人。
“阿奶,真的,真的有鬼,我昨天,昨天就在這裡……”周氏想要比劃昨夜看見的鬼,發現手腳動彈不得,低頭一看,自己居然被捆著。
“你看,你看,是鬼捆的我!”周氏雖生的人高馬大,卻是極怕鬼神的。
“你昨天半夜不睡覺,跑到我家西邊來做什麼!”杜梅厲聲問。
“好個你家,這還沒圈起來呢,我夜裡熱得睡不著,出來逛逛,不行啊!”周氏心裡有點發毛,但嘴上卻是不慫的。
“那這磚是怎麼回事?”杜梅從籮筐裡拿出一塊磚坯問。
“這我哪裡知道!”周氏心虛地挪開了目光。
“那這個籮筐,你總該認識吧。”杜梅指著籮筐的繩子說。
周氏因怕自家的東西被別人掉包,就把家裡的扁擔、籮筐、鋤頭等等農具都刷上紅顏料,久而久之,在杜家溝,凡是刷了紅顏料的都是周氏家的。
周氏見抵賴不掉,只得閉口不言。
“太奶,你看大伯母和栓子哥到我家偷磚,被老頭爹逮著教訓了。謝謝叔,謝謝叔。”杜梅雙手合十,煞有介事地四下拜拜。
這時杜栓被吵吵嚷嚷的聲音鬧醒,他睜眼一看,自己居然睡在地
上,周圍還圍著很多鄉人,他心裡咯噔一下,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天被偷襲打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