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妯娌兩個都是地道的農婦,有一把子力氣,兩人為了女兒,都是一肚子怨氣,陳氏雖腰肋骨疼得厲害,可這會兒也管不了了。她倆抓撓杜狗子,可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杜狗子瘸著腿,哪裡打得過兩個一心報仇的悍婦!
鄉人們自動避讓開來,不要說杜狗子平日裡在村裡不討喜,就是尋常人敗壞了姑娘家的名聲,若被逮著了,也得結結實實吃一頓老拳。最是在這點上,各村的鄉人們是不能護短的,因為未出閣的女孩子名聲比性命還重要呢。
不一會兒工夫,杜狗子的臉被撓花,血胡刺啦的,沒一處好肉。夏天穿的衣裳單薄,褂子被江氏撕成一條條掛在身上,身上胳膊上全是血道子。破鞋子掙脫了,沒了蹤影,要不是嫌他腳臭,褲子也早被扒了。
“各位叔伯兄弟,快救救我!咱好歹是一門姓!”杜狗子扛不住打,忙向鄉人們求救。
“叫你誣賴我!叫你誣賴我!”二愣子抬腳就往他肚子上踹。
“兩位姑奶奶可別再打了,要出人命了!”杜狗子滿地打滾。
“討饒!我當你是哪路英雄好漢,卻原來是個狗熊膿包!”江氏薅著他的頭髮往院裡拖。
“各位嬸子大媽,快救救我吧!咱是一個獨家溝的!”杜狗子哭得涕淚橫流,他深知,這進了院子,哪還有他的好果子吃,只怕比這打得還重。
“呸,活該!”不知道是誰帶了頭,朝他吐了口口水。其他的女人們都趕上來,爭相朝他啐一口。
杜狗子真被打成了一條癩皮狗,無論他怎樣求饒,還是被陳氏和江氏拖到了院子裡。
二愣子在柴禾垛裡尋覓了一會兒,拔了根一尺長手指粗的刺槐枝,杜狗子一見,滿眼恐懼,要知道刺槐枝上滿是刺,這要打一下,還不得扎出十幾個洞!
“楞子兄弟,千不該我不該都是我的錯,咱是一個村裡的,改日你怎麼罰我都行,今兒可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說咱們是窩裡鬥!”杜狗子看著二愣子獰笑地靠近,忙賠不是。
“你他媽還知道我們是一個村的呢,你這麼坑我!”二愣子揚手就是一棍子。
“嗷。”杜狗子痛得縮成一團。那刺並不長,要不了人命,但十幾個刺同時扎進肉裡,再被拔走,那種痛感,比上刑也不差了。
二愣子一連抽了十幾下,算是解了氣,一把扔下樹枝,坐下喝水。
“你們誰要打,就拿那個!”二愣子看看春花姐妹,指了指地上被杜狗子的血染紅的刺槐枝。
春芽害怕地躲到老頭身後,春花看看地上鮮血淋漓的杜狗子,只覺得太噁心,她搖搖頭,拉著秋果,站到江氏旁邊去了。
“杜狗子,你說說吧,你為什麼這麼做!”杜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杜狗子為什麼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哼。”杜狗子已經被打得稀爛,他索性心一橫,啥也不說。
“咦,沒打好服你,是咋的!”二愣子擼袖子又準備開打。
“哎呀,誤會解開了,我還得繼續說親呢,要打,拖到外面去,別濺得這院裡到處都是,白添了晦氣!”郝婆用帕子掩住口鼻,一臉嫌棄地說。
“郝婆說的是,楞子哥出了氣就好了,犯不上與他一般計較。”老頭是主家,他的話,自然要聽。
二愣子將杜狗子拖到院外,往人堆裡一扔,誰都不願沾他,杜狗子硬生生一嘴泥摔在地上。
“錢家大哥,一場誤會,現在好了,這事就當翻篇了,這親事,您看……”郝婆笑眯眯地說。
“孩他娘,咱們該回去了,春芽,你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跟春花她們一起?”錢茂福不回答郝婆的話,自顧自招呼陳氏。
“噯……”陳氏這一聲答應還沒說完,整個人頹然朝後倒去。
“嬸子!”老頭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她。
“孩他娘!”“
“大嫂!”
“娘!”
“大伯母!”
一時間,院裡一片驚呼,眾人都慌了手腳。
“別動她!我來瞧瞧。”杜梅湊近,阻止了錢茂福想抱她的動作。
“啊……”一聲緩慢的嘆息,江氏掐了陳氏的人中,將她弄醒了。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