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聲,就知是周氏二嫂的嫂子丁氏又來了。
杜梅蹙眉,這家都被這人鬧分了,族長也給他們指了路,為什麼還是陰魂不散糾纏不休!
她正要抬腳進去理論,卻突然被一人捂住口鼻拖往暗處!
“嗚嗚。”杜梅掙扎。
“別出聲,是我,杜樹。”杜樹貓腰輕聲說。難怪跟在身後的黑妞一聲不吭。
“這是咋的了,這瘋婆子怎麼又來了!”杜梅蹲著小聲說。
杜樹如此這般一番說。
原來,在她為楚霖奔波的這一個多時辰裡,杜家再一次被這小個子女人鬧得天翻地覆。
聞說杜家分了家,丁氏氣得直跳腳,拽著王福全,也不找她小姑子了,直接殺上門來。
第一處自然是找周氏,大房一家正在柴房壘灶,周氏滿手黃泥,見他們來了,勉強起身應付。她翻來倒去就說沒錢,這時候,她心裡萬分感謝公爹,沒有分一文錢給她。
丁氏見逼不出錢來,自然嘴上不乾不淨罵罵咧咧。三個半大小子可忍不下汙言穢語,一言不合,杜栓揮拳就打,王福全也不示弱,揚手一個巴掌。
這下可好,這夫妻二人和大房一家子在柴房裡混戰,剛壘起來的黃泥灶膛,哪經得住摔打,幾下就砸得稀巴爛,又變回一灘爛泥。於瓦匠見勢不妙,拔腿就走,徑直回家了。
雙方打累了,方才罷手。俱有掛彩,最是各自的衣服,滾得跟個黃泥猴似的。周氏咬死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她二哥二嫂都不跟她來往了,她還管這是哪門子的親戚。
杜栓三兄弟更是撂下狠話,要是再來鬧事,見一次,打一次。惹急了,就休怪他們下狠手,整治小五兒。
丁氏一聽這話,看著大房肩挨肩三個小子,心裡底氣不足。小五兒隨她,個兒不高,生得單薄,要不然也不會送去學掌櫃。
王福全拉著丁氏就走,還不忘放話說,等收麥子時再來!
這夫妻倆在杜世城面前也碰了一鼻子灰,魏氏更是沒讓他們討到好。
謝氏是個算盤打得叮噹響的人,她拉回了泥胚,只把二房和三房之間砌了一堵牆。目前是大房、老人、三房在一個院子裡,單單把二房撇出去了。
在一個院住著,謝氏早在大房吵鬧的時候,打發三金和杜傑到廢稿家去,自己則帶著杜杏拿著繡棚出去串門了。
在三房家,又吃了閉門羹,王福全夫婦惱羞成怒,所有的怨氣怒火,都撒在二房身上。
杜梅不在家,許氏坐月子,三個小的怎麼招架的了潑婦罵街的丁氏!隔壁的方氏見杜家其他人一個也不出頭,她看不下去,就去幫著講話,村裡人也圍了一院子。
杜家鎖去請了族長杜懷炳來,丁氏卻一點也不忌憚,她已經冷眼看出來了,大房有三個小子,惹急了,對自己兒子不利,三房是秀才最好也不要惹,兩個老的,更是碰不得,萬一有個好歹,自己還得往裡賠錢。
現在唯一可以欺負的就是二房了,爹死娘弱,一屋子丫頭片子,要是真白得一使喚媳婦,這比賠錢來得實惠。所以,這丁氏撒開了鬧,叫囂得半村人都聽得見。
杜櫻瞅空到河灘上去找杜梅,連個影子都沒有,她臉色難看地回來告訴許氏。
丁氏一見,以為是把杜梅偷藏起來了,更是張狂至極。
許氏原是陪杜懷炳坐著的,聽了丁氏的話,她抿了下鬢角站了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丁氏,一步步朝她走去。
“我家杜梅,不嫁白丁。這話,我早就講過,今日我再重複一遍!”許氏面沉如水,加之她又白又瘦,一身素衣,飄飄然有點瘮人。
丁氏被她盯著有點發毛:“你家欠我五兒的,不能就這麼算了,不賠錢就賠人!”
“你這女人,聽不懂人話,還是咋的!”杜懷炳氣得夠嗆,他講了半天,這丁氏油鹽不進。
“你該找誰,找誰!想娶我?先掂量掂量你夠不夠格!”院外杜梅揚聲。
她實在忍無可忍,杜樹按杜家鎖的吩咐截住杜梅,意思這事交給族長處理,杜梅畢竟是姑娘家,名聲重要。
“哈,你這丫頭,口氣倒不小,倒要聽聽你的要求。”王福全不似丁氏,他還真看上了杜梅,想她做兒媳婦。
“我娘說的,白丁不嫁。另外,我杜梅不會嫁出去,而是要招個女婿上門!”杜梅冷聲進來了,後面跟著黑妞。
杜梅和黑妞一進屋,這屋裡的氣場就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丁氏看見黑妞,被眼前大狗一盯,眼神都瑟縮了,她往王福全身後藏了藏。
“啊!”杜梅這句話不僅震住了王福全夫婦,連院裡的鄉人也一臉驚訝。
在鄉下,招女婿比娶媳婦難多了。要不是條件好的不得了,沒有男子甘願當上門女婿。在這男尊女卑的社會里,男人的面子比天大。
“哈哈,你這說的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就你家這條件,還想招女婿,還要招個有學識的女婿?”丁氏從王福全身後探身說,一臉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