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片驚呼。許氏手裡還抱著杜松,三個小的跟在身後。她們再也想不到,大伯母和三嬸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杜梅!
“住手!”杜世城心如死灰,這家要徹底散了!
然而,現實讓周氏和謝氏失望了,一左一右兩個巴掌並沒有落到杜梅的臉上。杜鍾和杜樹如救星般來了,父子倆一人擒住了一隻胳膊。
杜鍾是杜家的長工,主家要分家,他帶著杜樹來看看。若以後沒有活做,他得趁現在農閒,早點找好下家,或者接一些短工的活計。沒想到,這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大人再打孩子,他忍不下,杜樹更是忍不了。
“鬆手,你一個長工還敢抓著我!”周氏眼睛瞪大如牛,她拼命想掙脫杜鐘的鉗制。
“髒死了你,別碰我!”謝氏嫌惡地拿手帕拍杜樹的手。
“族長?”杜鍾也不理會周氏,揚聲問。
“鬧分家的,我見多了,還沒分就動手的,不多見,動手打小輩的,更是少見!”杜懷炳沉下臉說。
“臭娘們,看把你給能的,你咋不上天呢!”大金面上掛不住,對周氏揚手就是一個耳刮子。杜鍾見大金動手,他一撒手,退到一旁了。
周氏臉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巴掌,立時就紅了:“哇,你這個沒良心的,我為了誰!……”
“都是杜梅出口不遜,大過年的詛咒老大和三金!”謝氏雖慣與周氏作對,但此時卻是同病相憐。
“是誰先不顧忌,把生生死死掛在嘴邊上的!”三金回身,目光警告地說。
捱了打受了罵的妯娌倆,終於有點收斂,垂手站在一旁。
“每個男丁按三畝算,從我們老兩口的名下撥一畝給他們兄弟分!”杜世城想到二金,心中大慟,若這兒子還在,恐怕這家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杜懷炳看著杜世城眼裡的悲傷,他無能為力。
“那就這麼定了,老兩口4畝,大金家12畝,二金家6畝,三金家6畝。”杜懷炳能為他做的,就是快刀斬亂麻,乾淨利索地把事辦了。
“旱地四畝,也沒啥爭的了,一家一畝,你們都沒意見吧。”杜懷炳眼光掃了一圈。大金和三家都沒出聲。
“再有就是山林,你們看怎麼分?”那片山林是一整片,也著實不好分。
山林下矗著二金的墓地,有二愣子的遭遇在前,又有杜栓三兄弟親眼所見,而且杜柱為此還傷了腳,差點丟了小命,山林早已是周氏最深的忌諱。
謝氏本就膽小,年三十晚上嚇得不輕,而且那片山林除了遍地黃土,就是陰森森的野竹林和雜樹了。實在沒有什麼值錢的出產。
這妯娌倆有心不要這可怕之地,但又不想白便宜杜梅,所以她們只悶坐著,不出聲。
“我願意拿一畝田換那一整片山林!”杜梅見周氏和謝氏突然安靜如雞,不爭不鬧,她便開口說。
“啊!”杜梅的話一說出,在座的人都很驚訝。
“梅子,這可不能亂說,一會兒白紙黑字寫下來,就不能反悔了!”杜懷炳趕忙出言制止,二金不在,這十來歲的女娃娃怎麼能把二房撐住,想想可真讓人揪心。
“噯噯噯,話說出來了,就得兌現。既然梅子做了二房當家的,說的話就是一口唾沫一根釘!”周氏可不能放過這到嘴的肥肉。
“就是,就是,這山林少說也有十來畝,用一畝田換,上算著呢。”謝氏在一旁幫腔。
“梅子,你這樣,外人該說我做叔的欺負你了。”三金不懂田地上的活,但見周氏一副天上掉餡餅的樣子,就知杜梅吃虧了。
“三叔,沒啥欺負不欺負的,我爹在那,我想要給他一個安逸的地方。”杜梅自然不敢把自己的計劃露出一絲一毫來。
大金聽了這話,心裡羞愧,家裡雞飛狗跳地鬧分家。要是二金知道了,必然不得安寧。
“這樣也好,山林都歸你,一畝田就放在你爺奶那吧。我們拿著也揪心。”大金開口道。
“你瘋了,有田你不要!”周氏踢打大金。
“你再敢鬧,看我不立時休了你,重娶他人!”大金一腳把周氏踹到地上,氣哼哼地說。
杜栓把周氏扶了起來,她想著大金的話,立時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謝氏眼看周氏捱打,她偷瞄三金,只見他的臉上一片厲色,也乖乖閉嘴不敢說話。
“這就算說妥了。待我寫好了,摁了手印,就不能更改了。”杜懷炳一面在紙上刷刷地寫,一面唸叨。
剛好杜鍾在這裡,杜懷炳也讓他摁了個印,算是見證人。
杜栓三兄弟趁杜懷炳還在寫文書,轉身拿上鐮刀,直奔家裡的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