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要看書嗎?”廢稿低下身子神秘地問,他對所有喜歡文字的人都是自來熟。
“書是啥?”杜桃傻傻地問。
“書上面寫了很多字,這些字串起來,會講有趣的故事。”廢稿和顏悅色地說。
“來吧,來吧,你們三叔在我家,我給你們挑一本看。”廢稿抬腿欲走。
“廢稿叔,我們不看書了,您別告訴我三叔,我們來過。”杜梅轉身帶著妹妹們要走。
“噯,你們在這等我一下,我進去拿書給你們。放心,不會告訴你們三叔的。”廢稿連連說
廢稿進了書房,三金正看得入迷,他便不打擾,在書架上找出本《山海經》,拿了出去。
杜梅姐妹第一次觸控到真實的書籍,心裡別提多高興了。與廢稿約定,書看好了立刻歸還。杜梅將書揣在懷裡,四人飛也似的回家了。
接下來的初三、初四,舅舅家、姨母家的親戚,叔伯家、姑母家的親戚,一波一波地來。大金三金要麼出去走親戚,要麼在家陪親戚,日日鬧騰不休。
廚房依然是杜梅姐妹在忙,周氏不知是心虛,還是怎的,偶爾會來廚房幫忙。謝氏是堅決不進廚房的,只陪著女眷說說笑笑。
天氣一日比一日暖,杜世城的身子也漸漸好轉。魏氏心裡也放下了,侄子外甥們來了,臉上也有了喜色。杜世城萬年一張臉,看不出喜還是不喜,大家也都習慣了,不以為意。
初五是迎財神日,昨兒杜世城耳提面命,讓大金早點起來放炮。待放了鞭炮,門外來了四個不速之客。
現在是年節,誰家上門的客人不是臉帶三分笑,打千作揖恭喜發財的?況且拜年也沒有來這麼早的。只見這四人,一臉怒容,彷彿借了粳米還了粗糠一般。
大金認得領頭的是周氏二哥週二虎和他媳婦王氏,王氏手裡還提著兩盒點心。另兩個男女,瞧著面熟,一時想不起。
“二哥,二嫂,過年好。你們這一大早……”大金雖對初二的事心有芥蒂,但過門是客,何況是老婆娘家的哥哥,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好。
“看來,你就是杜大金了!”面熟的女人不待二虎說話,就陰陽怪氣地說。
“您是?”大金有點莫名其妙。
“我是小五兒的娘!哇……我的兒啊!”平地一聲驚雷,王氏的嫂子丁氏先是尖銳之聲,而後是嚎啕大哭。宛如下晚的一場雨,先是掉豆大的雨點,然後是瓢潑大雨,躲無可躲,藏無可藏。
大金一見這架勢,頭嗡的一聲響。
不要看丁氏生得嬌小,可她的嗓門奇大,而且哭得抑揚婉轉,還附帶唱詞,比戲臺上的也不差了。
她這一開嗓,不要說杜家人全出來了,就是隔壁鄰居都站出來觀望。
這年節裡,上人家家裡哭,是大忌諱,除了血海深仇也沒別的了。
二虎夫婦和丁氏丈夫、王氏哥哥王福全,往旁邊讓讓,一聲不吭。這是明擺著鬧架呢。
“哎哎,這誰啊,一大早犯嫌,上我家找晦氣!”魏氏拖著掃把就來了。
周氏心裡有鬼,她遠遠地跟著。
魏氏一見門外站著的二虎夫婦,一愣:“他二哥,這,這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這老婆子,你把我兒害慘了!”丁氏見杜家出來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魏氏,眼淚鼻涕抹了她一身。
“你什麼人呢,誰害你兒子了!”魏氏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將丁氏甩開。
周氏一聽這話,心裡突突地跳,她忙跑過來說:“你是我二嫂家的嫂子?”
“不是我,還能是誰?天殺的,你賠我兒子的前程!”丁氏死命扯著周氏搖晃。
周氏人高馬大,若想對付丁氏,只要稍一用力,丁氏就得摔地上。但她心虛,一臉無奈地說:“嫂子,這……這也不能賴我們啊。”
“你還敢講!你若不找我兒,是慫是孬,我八竿子賴不上你。”丁氏伸手就往周氏臉上撓。
正所謂,善的怕惡的,惡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周氏在杜家欺負二房是家常便飯,可遇到小個子丁氏的利爪,也不得不避讓。
丁氏見打不著周氏,就拉住魏氏。魏氏年紀大了,直被她拉扯的踉踉蹌蹌。大金見狀,上來一把將魏氏搶了下來。
“他嫂子,有話慢慢講。”魏氏已經知道他們為什麼來了。
“我跟你們講理,誰跟我講理?”丁氏突然不哭鬧了,惡狠狠地叉著腰說。
圍觀的隔壁四鄰已經在丁氏的哭罵中,聽明白了。魏氏婆媳搶了杜梅的金子,去了趟縣城,丟了金子不說,兒子媳婦還捱了縣老爺的打。現在更是把親戚家孩子的差事也折裡頭了。
原本經過一輪辛苦的忙年,杜家那點齷蹉事已經消停無波。這會兒,被這撒潑的婆娘一鬧,大家又指指點點議論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