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櫈頭看得目瞪口呆,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一碗散發著雞蛋味的面片兒就好了。
他趁熱呼呼啦啦吃了一碗,摸了下嘴,真是美味啊。
“要是加小蔥和香菜,味道會更好一點。”杜梅怕老櫈頭嫌棄,忙補充說。
“不不不,比我自己做的好太多了。”老櫈頭哪有嫌棄的資格,他飢一頓飽一頓習慣了。
吃飽飯,老櫈頭接著做事,杜梅特意拿粗陶罐裝了些豆漿,準備帶回去給阿爺和母親,平日裡可吃不到這些尖食。
老櫈頭感謝杜梅,活做得精心,豆腐不老不嫩,出貨也多。
杜梅挑著兩桶水養的豆腐,杜櫻捧著裝豆漿的罐子,杜桃則挎著裝豆渣的籃子。三姐妹說說笑笑地回家了。
豆漿還是熱的,杜櫻給許氏送了一碗,其他的都給了杜世城夫婦。
鍋裡的滷味已經涼了,杜梅把腸子肚子連滷一起裝在大砂缽裡。天氣冷,滷水含著膠質很快就凍住了。
面已經發起來了,蒸饅頭包子是大活,需要家裡所有的女人都參與,除了坐月子的許氏。晚飯後,魏氏、周氏、謝氏、杜梅姐妹,甚至杜杏都留在廚房裡幹活。
下午,魏氏打發周氏到磨房裡把2個蒸籠屜子找了出來,她自己又親自用稻草挽了個和鍋一樣大的圓草把子。把這個圍在鍋上,省柴火,更聚氣。
杜桂雖小,卻是個燒火的老把式,灶膛自然交給她。
周氏負責揉麵,揪面劑子,魏氏、謝氏、杜梅、杜櫻負責包包子,杜杏雖比杜櫻還大一歲,卻是個小姐的身子,啥也不會,魏氏就讓她把生包子一個個擺到屜子上。杜桃則負責看時間,把蒸熟的包子碼到大圓匾子裡,這個既要手快還要心細。
魏氏畢竟年紀大了,忙了五六鍋,就有點撐不住。
“娘,你回屋歇著,這裡有我們呢。”謝氏最會察言觀色。
周氏朝她翻了個白眼,做好人誰不會:“是呀,娘,弟妹比去年能幹多了,都能包出褶子了。”
魏氏看著一屋子人,見兩個媳婦這麼說,就不說什麼,打著哈欠回屋睡覺了。
“老三家的,你動作快點,鍋裡的都熟了,你這一屜還差著呢。”周氏把面劑子揪了一堆,一邊往嘴裡塞包子,一邊坐著說風涼話,就是不伸手包。
謝氏包包子堪比繡花。餡總是有辦法到處鑽出來,她的包子上全是“補丁”。
“吃你的吧,當心噎死!”謝氏手上慌亂,嘴皮子卻麻溜著呢。
“你不是能說嘛,你倒是有本事做呀,盡裝好人!”周氏嘲諷。
“大嫂,我看你是被縣老爺打糊塗了吧,難道要娘和我們一起熬夜嗎?”謝氏句句含針,刺得周氏體無完膚。
“臭婊子!”周氏的痛處被狠狠踩了,她一把抓住了謝氏的頭髮,就要開打。
“大伯母,三嬸,廚房太小了,你們去院裡打吧。”杜梅看著這兩個大人冷冷地說。這倆是屬鬥雞的嗎?見面就掐個沒完。
兩人互瞪了一眼,誰也不服氣,轉頭各忙各的。
好不容易,一大盆餡用完了,已經快亥時末了。
杜桂太小了,瞌睡的眼皮都耷拉下來了。
剩下的面都做饅頭,這就全是周氏的活了。
“我的活做好了,你慢慢忙哈。”謝氏皮笑肉不笑地說,拉著杜杏就回自己屋去了。
“三妹,你和四妹先去睡吧。”杜梅看著妹妹心疼不已。
“我沒睡,我沒睡!”杜桂一下驚醒了,睜著眼睛茫然四顧。
“咦,你們都走了,活還幹不幹!”周氏可是不能吃虧的。
“誰說不幹,我和杜櫻在這裡就行了。”杜梅不屑地說。
杜桃把杜桂攙走了。
杜櫻燒火,杜梅負責鍋上,她動作麻利,一點不打磕絆。
最後一鍋生饅頭切好,周氏連手都沒洗,就飛奔走了。
灶上熱氣蒸騰,廚房裡像下著霧。杜梅做事爽利,最後一鍋饅頭出籠,廚房也收拾好了。
拾掇好饅頭包子,鍋裡坐上水,用磚擋了灶膛。杜梅和杜櫻回屋睡覺,只見黝黑的天幕上,月牙兒已西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