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崔喜順手把金錁子塞到了自己袖子裡。周氏以為他要私吞,忙叫喊起來:“噯、噯,那是我們的,你怎麼揣起來了?!”
“就是,我們就是來看看能不能兌,你白收了算怎麼回事?”謝氏看崔喜順歡喜的神色,心裡就確定,黃疙瘩是真金無疑。
“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昧我們的金子,看我不撓死你。”周氏隔著櫃檯就想上前抓撓崔喜順。
崔喜順慌忙向她們使眼色,無奈婆媳三人不解其意,一起鬧將起來。
三個衙役聽到金子兩字,兩眼放光。大順王朝律法規定,平民不準使用金銀。眼前三個婦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縣城最大的錢莊裡做這種勾當,當縣衙是吃乾飯呢。
“崔掌櫃,你是自己拿出來,還是要我們動手。”笑得如同彌勒佛的胖衙役半倚在櫃檯上說。
崔喜順見瞞不下去,只好把金錁子拿了出來。領頭的八字鬍衙役伸手一把奪了過去。
“咦,這是我們的!”魏氏眼見著自己的黃疙瘩從崔喜順的袖籠跑到了衙役的手上,她忙轉身上前討要。
“你們的?”另一個瘦衙役翻了個白眼。
“你們是哪兒得來的?”八字鬍懶懶地斜了魏氏一眼問。
“這是我的東西,你管我從哪裡得來的!”魏氏心裡納悶,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關心起來路了。
“呦,一大把年紀了,還挺橫!”胖衙役眯眯笑。
“問你不說是吧。走,上縣衙說去!”瘦衙役上前推搡。
“我們又沒犯法,為什麼要去縣衙?”婆媳三人害怕了。
鄉下人一年也進不了幾回縣城,在他們眼裡,尤其是婦道人家,進衙門就跟見閻王差不多,心裡直哆嗦。
“崔掌櫃,你也一起去吧。”胖衙役依然笑嘻嘻的。
崔喜順眸色一暗,手在身側握成了拳,但很快又鬆開了,神色如常地和店裡掌櫃夥計打了招呼,抬腳出了門。
眼見要動真格的,魏氏扯著嗓子叫:“沒王法了,我一沒偷二沒搶,憑什麼拘我!”
三個衙役也懶地跟她們廢話,推推搡搡出了錢莊。大金正遠遠盯著,見情形不對,忙跑過問,結果連人帶連牛車一起被帶走了。
“你還我的金子!”魏氏氣得肝疼,把氣撒在一旁崔喜順身上。
“你們可給我惹大麻煩了!”崔喜順厭煩地對魏氏說。
“瞎嘀咕什麼,不許說話,不許串供!”八字鬍朝他們瞪眼睛。
縣衙大堂之上,左右兩廂衙役穿著一色的皂衣,每人手中杵著根殺威棒,凶神惡煞地站著。魏氏婆媳哪裡見過這個陣仗,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地走到了大堂中間。杜大金雖是男人,卻也好不到哪去,兩股戰戰,腿肚子直轉筋。倒是崔喜順在一旁強做鎮靜。
“跪……”冷不丁,衙役們齊聲高喊。
魏氏一家子,立時嚇得腿軟,癱跪在地上,崔喜順也撩袍跪下了。
“堂下所跪何人?”一道冷厲的聲音。
魏氏這才敢抬頭往上看,只見威嚴的大堂之上端坐著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年輕人,官服森森,相貌堂堂。
“民婦杜魏氏,杜家溝人,這是我大兒子,兩房媳婦。”魏氏畢竟五十多歲了,見上面坐的知縣老爺還沒有自己小兒子大,心裡倒沒先前那麼怕了。
“你這金錁子何處得來?”知縣沈章華又問。八字鬍已經在後堂如此這般地稟報過了。
“這是我自個的。”魏氏心裡惶恐,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都追究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