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十二分的警覺看向宇文玄錚,後者卻跪得直直的,鎮定望向皇上:“兒臣可作證!”
宇文容晝早就知道他們兄弟之間分幫結派,彼此敵視,今兒卻見玄錚突然出言相助,不覺生出一絲好奇:“如何作證?”
“其時兒臣正緊隨在玄朗船後,意欲超過,怎奈疾行間撞了玄朗的船,玄朗又撞了襄王的,襄王又撞了……”
宇文玄朗氣急,這宇文玄錚果真沒安好心思,竟洞察了他的打算,於是想移花接木的將這份人情掛到清寧王頭上……
“依你所言,這是個‘連環撞’了?”宇文容晝微有笑意。
“正是!”
“為何方才不講?”宇文容晝猛一拍石案,。
“因為父皇並沒有問。”
宇文玄蒼突如其來的一句頓令宇文容晝鷹眸怒展。
煜王這一派的人均捏了把汗。
煜王平日就總惹皇上不高興,今天太子和襄王的矛盾本也算小事,因為二人平日便時有摩擦,不過看樣子皇上是想就此殺殺二人的邪火,怎奈二人狂妄自大,結果事越鬧越不好收拾。皇上怎會對兒子起殺心?無非是小懲大誡,目下最好的解決方法是將宇文玄朗或宇文玄錚痛打一頓,也算懲治了罪魁禍首,可是煜王卻毫不知趣的來了這麼一句,這豈不是當眾和皇上叫板?
賢妃當即慘白了臉,只目瞪口呆的看著兒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父皇,今日之事無非因兩船相撞而起。然而兩船為何相撞,皆因皇上撤了龍舟……”
“這麼說,罪魁禍首倒是朕了?”
賢妃一個撐不住,暈了過去。婢女這邊扶了她,那邊吳柳齊只言賢妃“中暑”,慌忙傳令太醫,眾妃嬪臉上難掩竊喜之色,璇嬪已是悠然的端起茶盅姿態萬千的啜了一口。
“不錯!”
煜王一派人中也有人開始覺得喘息困難了。
“往年皇上御船在湖上,天子龍威,浩然正氣,縱然天地之間有邪祟作亂,亦懼於天子洪福齊天,庇佑蒼生。而今父皇撤了龍舟,被壓制久了的邪祟便趁機興風作浪。如此,若父皇說自己是罪魁禍首,兒臣以為……並不為過。”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語意雙關啊。表面上講皇上是天授龍威,兼濟蒼生,內裡卻是說太子和襄王二人若不嚴加管束必成大亂。明貶實褒,再加上出自煜王這樣一個慣常冷厲不假辭色的人物口中,毫無諂媚之嫌,倒更添可信之度。只是這番話可算是把太子和襄王得罪了,不過卻也算幫了他們一次,能否領這個請就看那二位的覺悟了。
眾人鬆了口氣,個個偷偷睇著皇上。
皇上冷笑:“煜王最近愈發精進了……”
“父皇過譽,兒臣不過實話實說。”
宇文容晝放眼階下,群臣烏壓壓的跪了一片,其旁還散落著屍者的血肉。盛夏將至,且正值午後,已有詭異的氣味散出,引得蒼蠅團團飛舞。
“既然如此,依你之見,今日之事該如何處置?”
未及宇文玄蒼開口,宇文玄錚搶先一步:“事情因兒臣而起,兒臣甘願領罰!”
想不到今天這事竟然讓煜王搶了風頭,若是六哥在此,定輪不到他!而今卻是不肯將自己交由他發落,亦不肯受他這個人情!
皇上卻笑了:“危急時刻,用於承擔,也是份勇氣。這個……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