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臣妾昔日為太子妃,而今已是皇后。”容莜寧輕聲回應。
祁千胤凝視著她,道:“即便當初嘉蘭對你無禮,你也未曾下狠手,如今卻是大不相同。”
“原來您都知道……”容莜寧神色黯然地開口,“舒貴妃對臣妾不敬,您卻視若罔聞。”
洛嘉蘭,逝時僅是昭訓,皇帝追封其為貴妃,賜封號——舒。
一個死人而已,洛家頹敗,朝臣自然不會計較,她又何必在意。
“聖上……”容莜寧輕嘆一聲,“想當年麗貴妃寵冠六宮,也從不敢對母后有半分不敬……”
“而今區區婕妤,竟敢公然對貴妃出言不遜,實乃令人難以置信,即便賜死亦不為過!”
言罷,容莜寧垂眸靜立,表面端的是一副恭順之態。
祁千胤眉頭緊鎖,道:“玉婕妤……陳御女性情純真,有時出言無忌,只因出身卑微……”
“那聖上又何必寵幸此等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容莜寧忽而打斷,“太樂署為宮中聲樂之所,樂伎諳熟宮規,偏陳御女特殊?”
“何才人出身宮女,誕育公主,亦言行有度。何御女那不叫純真,而是愚蠢至極!”
氣度華貴的容莜寧,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祁千胤,言辭犀利。
“皇后!”祁千胤厲喝道,“如今你是愈發放肆!可還記得朕是天子!”
聞言,容莜寧緩緩跪地,面不改色地回道:“臣妾既身為皇后,自有勸諫聖上之責。”
小九曾言,男人功成名就後,極易喜愛那些不諳世事的少女。
似乎此類女子的“單純無知”,可給予男人極高的情緒價值。
這一點,在皇帝的身上,真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宛如蠢貨一般的樂伎,被皇帝視若珍寶,而那些知書達禮的嬪妃,卻時常遭受冷落。
“皇后……”祁千胤放緩聲音,“朕前朝政事繁忙,只願閒暇時,能稍作放鬆一下而已。”
“陳御女以下犯上,觸犯宮規,此次你罰便罰了……然朕不希望皇后連朕寵幸何人……亦要干涉!”
“皇后乃朕之髮妻,育有太子與嫡公主,執掌鳳印,賢名在外,實乃勞苦功高……但切勿忘卻為妻本分!”
言罷,祁千胤起身,深深看了容莜寧一眼,繼而拂袖而去。
權力易使人迷失,曾經溫婉的太子妃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冷漠無情的皇后。
皇后愈發有母儀天下之風範,卻再也不會對他溫柔小意,與他花前月下傾訴衷腸。
夫妻十五載,終是走到這一步……
待那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容莜寧徐徐起身,垂首整理一下鳳袍,徑直走向偏殿。
她神色平靜,嘴角甚至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人都是會變的……昔日的東宮太子是她的夫君。而今的明和帝,僅僅只是皇帝。
“嬤嬤,將嬪妃名冊拿來,本宮要妥善安排。”她若無其事地開口。
“是,奴婢明白。”楊嬤嬤應道。
須臾,容莜寧仔細檢視新入宮的十二位嬪妃名冊,逐一安排妥當。
“嬤嬤,通知內侍省,夜夜皆需向聖上呈遞綠頭牌,以保皇嗣昌盛。”
容莜寧稍稍停頓,接著道:“多安排些樂伎與舞姬在御前侍奉,以便聖上舒緩疲乏。”
小九之言忽而於耳畔迴響——
聖上需得清心寡慾為宜,否則難免會傷及龍體。
既然聖上對她頗有微詞,那日後她便做一位善解人意的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