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莜寧初入東宮,也不過年方十七,性情溫柔端莊,卻不失少女的羞澀。
在瑾瑜出生前,他們共度一年有餘的恩愛時光,後納陳良娣,莜寧的笑容漸漸漸少。
直至嘉蘭進入東宮,莜寧愈發像個合格的太子妃,再未向他撒嬌,言行皆循規蹈矩。
他身為太子,亦是尋常男子,偶爾覺得有些乏味。
時光荏苒,他們不似夫妻,反而更像君臣,甚至合作關係……
“殿下在瞧什麼呢?”容莜寧溫婉的聲音傳來,“莫非臣妾人老珠黃,殿下難以悅目?”
“臣妾年近三十,自是沒有諸位妹妹那般好顏色……”她故作嘆息。
二十有八的女子,誕育兩子,即便養尊處優,又如何與那碧玉年華的少女相媲美呢?
畢竟她需常年教養子女,且操持東宮庶務,皆是勞心費神。
“莜寧何出此言?”祁千胤緊握容莜寧的手,無奈一笑,“你容光煥發,風姿綽約,更勝往昔。”
聽聞容玖玥回京之後,一直為莜寧調養身體,各種藥膳不斷,似乎還贈予敷面之物。
一眼便可看出,莜寧的氣色與膚質相較前些年,確有明顯改善。
“殿下莫要取笑臣妾了……”容莜寧垂首淺笑,不願就此話題繼續談論。
“殿下,父皇龍體欠安,想必您會愈發繁忙,國事為重,可否莫再打擾小九的生活?”她隨即輕言。
“小舅舅向來以君臣之禮待您,從不干涉朝政,如今只願與小九……二人共度餘生。”
“當臣妾懇求您,日後勿再以子嗣之事相逼,讓他們隨心而為吧。”
容莜寧言辭切切,甚至起身欲向祁千胤恭敬施禮。
“莜寧切莫如此!”祁千胤急忙傾身相扶一把,“此乃理所應當,此前是母后逼迫過甚。”
他長嘆一口氣,道:“父皇曾與我提及此事,小舅舅待我赤誠,我實不應附和母后。”
退一步說,宗氏無嫡系血脈,終究於他無甚干係。
他實在犯不著因子嗣之事,與小舅舅徹底離心。
況且,容玖玥數次相救,他萬萬不應恩將仇報,實乃慚愧無地。
“莜寧,此番之事……”祁千胤有些難以啟齒,“我令你顏面受損,亦害得自身中毒……”
“這些年來,母后雖看似待你溫柔和善,實則是你委屈求全,且東宮內不乏母后之人。”
說著,祁千胤緩緩躺於榻上,只覺胸口不適,容莜寧為其輕輕按摩。
“母后不念姐弟之情,亦不顧我這儲君之尊,莫非是年歲漸大之故?”他無奈嘆息。
“殿下不必憂心……”容莜寧的手法甚是嫻熟,似與之閒話家常,“母后應是過於掛念九弟,以致心神不寧,才會思慮不周。”
聞言,祁千胤仿若陷入沉思之中。
現今想來,確實如此……自從小九遠赴南境,母后一直鬱鬱寡歡,甚至重病一場。
畢竟是母后親手撫養長大的幼子,終究與他有所不同——
他身為嫡長子,剛滿三歲便要離開母后身邊,由近侍與嬤嬤貼身伺候。
五歲之前,父皇尚未登基,終日與皇叔周旋,亦無暇陪伴,彼時母后對他關懷備至。
父皇即位後,他年僅五歲,即被冊立為太子,自此獨居東宮。
只因儲君需自立,不得依賴生母。
直至他十歲之時,弟弟出生,母后喜得幼子,自是親自照顧,幾乎傾注全部母愛。
小九自幼聰明伶俐,討人喜愛,父皇與母后,還有他,皆對其寵愛有加。
然而,不得不承認,他內心深處始終對這位胞弟,存有一絲忌憚……
就在這時,太子近侍慌忙叩門,急切的聲音傳來——
“太子殿下、太子妃!聖上於早朝時突然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