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腳”翹著二郎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也花了錢,憑什麼你能坐我就不能坐?” 原來,他的位子在前面的地下。
司機也走過來,皺著眉頭勸說:“大家都坐回原來的坐位,你也應該坐回去。” 他假裝不明白。司機也生氣了,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長出著氣,無論他們怎麼說,“臭腳”仍舊賴在座位上不動。
這時,“小個子”的朋友見“臭腳”的樣子也很生氣,站起身,一邊用手比劃一邊嘰裡呱啦衝他嚷嚷,他瞪著眼睛跟人家說, “有你什麼事?” 小個子的朋友終於忍不住,猛地踹了他一腳。“臭腳”立刻反擊,三個人瞬間扭打成一團。眼看兩個南美人不是高大健壯的“臭腳”的對手。劉明陽心裡本就對“臭腳”憋著一股火,見狀猛地衝向前面,吼道:“揍他!”
何哥、李哥二話不說,一同衝了上去。 “臭腳”雖然塊頭大,但寡不敵眾。直打到他渾身沒了力氣,在地上縮成一團,用手護著頭,何哥拉開大家,才算停下來。劉明陽示意南美人回到他的座位,用腳踢了踢“臭腳”,喝道:“從現在開始,不許再脫鞋,否則,脫一次,揍一次。”
“臭腳”沒再吭聲,就蜷在地上。其實,各國人之間,南美人、司機、“臭腳”、劉明陽,除了司機和南美人之間說著共同的語言外,誰跟誰說的話都聽不懂,但都能意會,也都懂。
直到終點,沒再下車休息,廁所從沒打掃過,水早已用光,隨著門啪啪作響,裡面飄出越來越難聞的味道。孩子們只要有一個哭,就像傳染一樣,另一個甚至幾個也跟著一起哭……車內無論來自哪個國家的人心裡都無奈地壓抑著所有的怨言和情緒,只有時而跟身邊的同伴抱怨一下。
被車子咣噹得一覺又一覺。現在的劉明陽,躺在地上,任憑誰從上面跨過去也懶得理會了,只是“臭腳”沒再脫過鞋。
此刻,心裡想著,如果在家,媽媽會為他做可口的飯,他跟小夥伴在外面瘋玩兒,或者躺在自己床上玩兒手機,等媽媽喊吃飯。他是多麼懷念家裡自己舒適的被窩啊!
雨一直下,隔一段路就出現一處山體滑坡,就又要等待,大家都已經麻木,也不再關注,睡覺的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第三天接近中午,車子突然再次停下,司機開門下了車,這次可不是山體滑坡。
前面傳來騷動。劉明陽站起身,目光穿過窗戶,看見兩個JC站在車旁,正和司機交談—— 是“黑警。”
大巴車冒著風險走山路就是為了避開JC,沒想到還剩三百公里,終究沒躲過去。車上的人頓時變得緊張起來。所有人都清楚,黑警攔車就是為了敲詐錢財,要多少,全看運氣。
兩個JC跟司機用西班牙語聊著。車上的人在互相議論,小凌皺著眉頭,噘著嘴跟何哥嘟囔著,“錢不是已經都交給蛇頭了嗎?他們應該搞定JC,路上就不應該再要錢了!”何哥心裡承認她說得對,對此他心裡也不滿,於是手臂摟著小凌勉強地笑了笑沒說話,。
劉明陽心想:司機跟JC是戰略合作伙伴,這是顯而易見的。
很快,司機讓所有人下車。
“每人三十美金。”
人群瞬間炸鍋,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抱怨著。
幾個黑人乾脆擺爛,瞪著大眼珠子,黑黑的臉襯著,白眼仁顯得更大更白了,大聲罵罵咧咧幾句,就是沒錢,轉頭就不理。
司機讓中國人跟自己人去溝通,有兩個人上前去砍價,但失敗了。又亂了一會兒,一個梳著分頭看上去油嘴滑舌的人點頭哈腰地湊到司機跟前用翻譯軟體跟司機談著。大概司機也急著趕路,跟JC嘀咕了幾句,最後JC同意讓每人交10塊錢。
這下把“分頭”樂壞了,好像自己立了大功似的,滿臉訕笑,屁顛兒屁顛兒地回來跟大夥收錢,嘴裡說著,“我幫你們殺價了,就給10刀!又不多,給就給了吧,給完大家好趕路。遇上要錢的總比有點職權還叫真兒的JC要好,他們會把我們都遣返回到進入這個國家起始的邊境,有的甚至開著車全程跟隨……” 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先拿10美元攢在手裡。
有人看黑人沒給,你一言我一語地吼著,
“老黑都沒給,我們憑什麼給!”
“就是,我們憑什麼給!”……
不同意給錢,磨嘰到最後,還是有人給了10刀。劉明陽氣呼呼地看著“分頭”,按住何哥和李哥,意思是不讓他們給,嘴裡催著“分頭”,“趕緊把錢交上去!少收幾個他們也不知道。” 劉明陽看著“分頭”的下賤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其實,司機也想快點結束,和JC分錢,早點趕路。
交完錢就陸續上車,JC臉上掛著嘲諷的表情跟司機說,“中國人就喜歡內鬥,膽小怕事,一盤散沙,我們沒有強迫他們給錢,他們為什麼要給?”司機聳聳肩,攤開雙手。人性的弱點被拿捏妥妥的。
劉明陽看著這一切,心裡泛起一股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