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嬴川突然鬆開雲珈藍,抄起書案上的羊毫,抬手揮墨。
寥寥數筆,在畫中一隻白色的哈兒狗的眼尾加了兩筆嫣紅。
雲珈藍睜圓雙眼,抬手想要去搶。
裴嬴川仗著身高優勢,冷笑一聲,將畫卷起,塞進了自己袖中。
“裴嬴川?!”雲珈藍愕然。
裴嬴川回眸:“這畫,本就是本王的。本王收回來。”
雲珈藍道:“送人的,豈有收回去的道理?”
裴嬴川蜷起食指,敲了敲雲珈藍的額頭。
“在北安王府,我就是道理。”
......
次日,長生殿內,琉璃宮燈高懸。絲竹管絃之聲嫋嫋,舞姬廣袖翻飛,如雲似霧。
南鳶回京,先拜了皇帝,又來受各親王的宴請。
裴嬴川帶著雲珈藍進殿的時候,各親王正在閒談,瞧見他們,立即放下酒杯,將視線投到川藍二人身上。
王公貴族中,已經傳遍了裴嬴川娶妻的訊息,而且還娶了一個胡女。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好戲。
他們本來以為,裴嬴川巴不得把雲珈藍獨自扔在府裡,卻不曾想,他竟大喇喇地將她帶在身邊。
“北安王,北安王妃到——”司禮太監的聲音響徹雲霄。
確定裴嬴川身邊跟的確確實實是那個胡女後,眾人開始把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眼前的美人一襲玄色紗衣,肌膚如新雪覆霜,唇色嫣紅,眼尾一筆硃砂灼目,恰似雪地裡一抹的血痕。
幾個好色的權貴眼中閃過一抹豔羨。
“這就是北安王妃嗎?”一位不知名的女眷出聲道,“你該給幾位王爺和王妃行禮才是。”
雲珈藍要不是重活一世,就被這句話哄騙過去了。
這句話表面上是為了她好,其實是欺負她一個外來的,不曉得中原禮數——在座幾位不是郡王,就是異姓親王,論血脈,論位份,都比不過裴嬴川。就算行禮,也該他們的女眷給自己行禮才是。
裴嬴川低眸看了眼雲珈藍,見後者不為所動的樣子,微微一笑,語氣卻冷了下去:“本王的王妃敢給你們行禮,你們敢受嗎?”
幾個位份低的,已經低下了頭。
裴嬴川將雲珈藍帶到上首。其餘人見裴嬴川沒有要責難的意思,鬆了口氣,又開始互相寒暄起來,絲竹聲也開始重新演奏。
還有幾個女眷,來給雲珈藍敬酒。
裴嬴川不動聲色,在一旁一口一口啜飲著酒液。
雲珈藍自小就千杯不醉。但是,她前世並沒有來南鳶公主的接風宴。這次她的出現,是一個變數。那些想對裴嬴川動手的,難保不會提防她。
她正想著,就看見武安侯不滿五歲的小世子手裡提著一串葡萄,和幾個幼子滿堂亂跑。
他跑到雲珈藍身邊時,不知被誰絆了一下,突然撲在雲珈藍身上。
“你這孩子!”武安侯夫人忙把世子拉起來,“北安王夫人也是你能衝撞的?還不快給夫人道歉!”
小世子哭得山響。雲珈藍溫柔微笑:“世子沒摔到就好,我不妨事。”
武安侯夫人忙千恩萬謝地帶著世子離開。等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席子上,雲珈藍冷下眸子,看向自己酒杯。
方才,小世子手中的葡萄撞到了自己酒杯。
她端起來一看,敏銳地察覺到酒杯裡浮起幾粒白色粉末。仔細去聞,還有似有似無的苦杏味兒。
是媚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