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姐沒嫁人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除了揍他,還搶他做衣服的布料,字裡行間多少有些嫉妒。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差不多1個小時才走到縣城,李國棟藍色襪子上沾了一層浮土,的確良襯衣已經溼透,緊緊貼在身上,溼透的襯衣下,隱約可見一塊塊油亮油亮的肌肉。
他把汗水打溼的劉海往後擼了一把。
耀眼的陽光照在這個儒雅男子刀削般的臉龐,他微微眯眼,抬頭看向毒辣的太陽。
“涼水,糖精涼水,買水果味兒涼水咯。”
“冰糕冰糕,綠豆冰糕。”
“涼粉,豌豆兒涼粉。”
“擦皮鞋,金雞鞋油擦皮鞋咯。”
“修皮鞋,化學線修皮鞋哦,修好再擦不虧錢。”
“耗兒藥,耗兒藥,耗兒吃了跑不脫,左腳打右腳,右腳打腦殼,打得瓜戳戳。”
這個賣耗子藥的絲毫沒在意旁邊賣涼粉那個大姐想吃人的目光,喊得尤為起勁兒。
……
街道兩側的灰磚黑瓦尖頂房低矮老舊。
高的也就是兩三層小樓,依山而建,錯落有致。
偶爾還有一棟充滿年代感的純木房夾雜其中,卻並不顯得突兀。
蜿蜒的街道鋪滿了不規則尺寸的青條石,上面有一道道快踩平的刻痕,亮錚錚的很漂亮。
木質的電線杆子不高,緊湊地立在路的兩旁,走上四五步就會有一根,頭頂的電線縱橫交錯,看起來像一張張密集的蛛網。
很多二樓的陽臺欄杆上掛著床單或衣裳,被燥熱的暖風吹得烈烈作響。
街上行人或揹著背篼,或挑著籮筐,再不濟胳膊上都掛著個竹籃子。
穿著也以藍色,灰色和黑色為主,很多帶著大塊的補丁,特別是屁股,胳膊肘和衣襬上。
他們和李國棟這種一眼就看出是吃商品糧的人區別很大。
時不時有二八大槓腳踏車從人縫裡穿插而過,清脆的叮鈴聲一陣陣響起。
偶爾會有時尚女孩騎著洋氣的二六斜槓,像只花蝴蝶在人群中翩翩起舞,引得行人紛紛側目,不知道是看車還是看人。
如楊五,那眼珠子跟著人家的屁股滴溜溜轉,不停咽口水。
不過大家沒罵這些騎車的,反而很友善的給他們讓路。
要是後世你開個車嗶嗶嗶按喇叭試試,嗶嗶嗶回敬你全家是輕的,說不定就有從人群裡飛來的磚頭。
這些人一看穿著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基本上都是幹部或者小生意人,更多的或許就是吃飽沒事幹的二代,指不定趕著去約架。
等老百姓都騎上腳踏車時,這幫人已經坐上小汽車。
等到老百姓終於能買臺桑塔納,這幫人已經又坐上了賓利,勞斯。
等到老百姓咬著牙貸款買個入門級BBA時,人家對車已經沒興趣了。
這世道,永遠只有一種聲音,就是老百姓嫌貴買不起!
這才是83年真實的邊陲小縣城,和影視作品裡還有較大出入。
……
李國棟花2分錢買了2杯糖精涼水,遞給楊五一杯,自己端起一杯一口乾掉。
不斷砸吧著嘴唇,回味糖精特有的甜味,整個喉嚨管都泛著久違的工業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