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脫
於瑩瑩此刻現身,非但未化解戰局,反令三方氣氛愈加僵持。安王在一旁按兵不動,太子軍看似靜觀其變卻蠢蠢欲動,楚垣目光如刃,緊盯著對峙之人,絲毫不敢鬆懈。
楚垣並未曾察覺身側人之異,壓低嗓音問:“宮中可是出了什麼事?”
於瑩瑩策馬靠近幾分,與他並行,眼睫低垂,神色雖難辨,語聲卻輕柔中帶了幾分不常有的嬌膩:“宮中?不過是太子殿下藉著皇後‘病危’,試圖困住小郡主,好得助力罷了……”
她話雖不大,卻恰到好處地落入幾人耳中,“既然安王已在此處,想來陸相也已藏於暗處,正觀此戰吧。”
楚垣聞言立馬警覺,眉頭微蹙,身側的親衛已悄然圍攏,隱隱成護陣之勢。
“那小郡主呢?”
於瑩瑩唇角微揚,卻答非所問,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冷宮被我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沐秋毓也算死得壯烈悽美。”
她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只是說著宮中日常瑣事。
楚垣眼中驟然浮上喜色,嘴角甚至掠過一絲快意;而對面的太子卻臉色發白,神情驚怒交加。
“我女兒呢!”安王著急厲聲開口,幾欲催馬沖上前去。
“小郡主?”於瑩瑩唇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意,笑得極淡。
她明明語氣溫柔,卻讓陸崖覺得有些怪異,就好似,她不再恨紀韶華了般。
於瑩瑩繼續回道:“她為天師所救。或許還在天華殿,或許……此時已逃出宮去了,也說不定。”
“天師?”楚垣聞言卻神色一凝,隱隱察覺不妥。
“是啊,不知三皇子可曾聽過一個名字,叫……餘萱瑩?”
話音剛落,於瑩瑩忽的抬眸,冷瑟瑟地笑了起來,身形卻忽然一動,早已準備好,那握著匕首的手猛然捅向身旁楚垣。
直刺楚垣胸口!
那一剎殺機凜然,於瑩瑩出其不意,刀刃快如疾風。縱然楚垣毫無防備,可其自幼習武,加之本性多疑,在此生死邊緣之際,下意識偏身。
匕首原欲直取心脈,卻因這分毫之差,沒入左肩,霎時鮮血汩汩而出,染紅了一片戰甲。
楚垣悶哼一聲,身軀劇震,險些從馬背上跌落。他死死盯著面前女子,眼中再無一絲局面盡在掌握的得意,唯有滔天震怒與寒意。
大駭之下,他反掌一擊,結結實實打在於瑩瑩身上。
她一口鮮血噴出,跌下馬,重重的摔在滿是血與泥的地面,可卻不覺痛,臉上反而是可怖而扭曲的笑容。
“你……你瘋了?我不認識那個名字!”楚垣睜大了眼,滿是難以置信,可眼底深處卻有藏不住的慌亂。
“你果然知道,果然是你!”她握著那沾血的匕首,冷冷望著他,滿是恨意。
“瘋了?”她幾乎咆哮出聲,嘶啞寒冽,掙紮著想從泥地中爬起,小腿骨卻應已摔斷,幾次撐起終是跌落,使不上力,可她卻不覺得疼,“是你引我來此書,毀我一生……那我便要送你下地獄!”
楚垣因肩傷失血,身形晃了晃,連人帶馬踉蹌數步。
護衛立刻上前,將刀劍齊齊指向於瑩瑩。她狼狽不堪,卻神色自若,毫不在意地仰天大笑。
“我都快忘了……你們,包括你!”她指著楚垣,眼神怨毒,“都不過是書中,無用的紙片人罷了。”
“當初你得不到的皇位,重來多少世,也終歸得不到。”
楚垣大怒,揮手欲斬。可此時太子,抓住兩人之間造成的混亂,立馬抬手示意大軍壓上。
而安王得知小郡主無礙,反倒冷靜示意暫退,並未主動隨其出兵。然而即便如此,太子一方這一波進攻仍打得楚垣猝不及防,陣腳大亂。
於瑩瑩趁亂拖著殘軀撲上前去,死死抱住楚垣坐騎的前腿。那坐騎受驚,一聲高亢長嘶,本能揚蹄踢向她,可於瑩瑩卻不避不讓,甚至臉上掛著快意笑容。
反正終歸要死的,她也不能讓楚垣好過。
“砰!”她如破布般被踢飛出去,重重砸落地面,鮮紅的血液從唇邊湧出。
楚垣差點摔下馬,卻最終穩住身型,面色如鐵。
兩軍廝殺於一處,他自知局勢已失,被親兵簇擁著向後撤退,臨行時卻仍不甘。眼見於瑩瑩奄奄一息,眼眸半闔,唇邊仍帶著譏諷殘笑,幾乎是尖叫著吼道:“殺了她!”
這時,一直隱於戰局之下觀望的陸崖終於出手。他目光一凜,略作思索,飛身躍出。
雖知於瑩瑩已無藥可救,可說不定口中有什麼有用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