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韶華不知暗衛們內心暗湧,只是不解,還帶著幾分嗆他的意味:“那不然從哪兒入手,直接殺到於府?”
那和直接指著於瑩瑩的鼻尖告訴她,我們懷疑你有鬼,來查你了,有何區別?
陸崖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盞,神色自若:“把人綁來便是了。”
紀韶華微微一愣,轉頭看向他,眼神中不僅是意外,竟還帶著幾分認同,複雜得很。
她竟從未如此想過,最簡單粗暴的法子,往往是最直接有效。
當天夜裡,兩人尋了處靠近煙翠樓的客棧歇腳,暗衛們守在外頭,時刻盯著於無憂的動向。
不過一會兒,醉醺醺的人影便踉蹌著從煙翠樓裡出來,嘴裡罵罵咧咧,還引起了一陣小小騷動。
他身邊跟著幾名家僕,卻都在畏懼什麼,不敢靠得太近。
大火過去不到一月,於無憂的燒傷雖已結痂,但多數疤痕仍未完全癒合,仍處於康複階段。一些舊痂脫落,露出粉紅的新肉,與仍未脫落的焦黑血痂交錯在臉上,顯得尤為猙獰可怖。
夜色下,他遠遠看去,活像地獄裡爬出的惡鬼。
待人拐入小巷,陸崖抬手一揮,暗衛悄無聲息地行動,而他們二人則安穩地坐在屋裡喝茶。
沒多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兩名暗衛一前一後抬著個麻袋,迅速閃身進屋,將麻袋解開,裡麵人丟下,隨即又隱入黑暗。
地上躺著的人尚未清醒,紀韶華低頭打量,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卻沒多言。
被隨意丟在地上的人,半張臉幾乎燒毀,露出的脖頸與手臂上也滿是傷疤。若非身上華貴的錦衣、金冠玉飾,任誰也不會想到,他竟是一方府君之子。
想著白日裡眾人所言,此人過往行徑,紀韶華眼底不自覺地浮現出幾分厭惡。在她看來,於家人皆是一丘之貉。
此時茯苓走上前,先是抬手“啪”地甩了對方一巴掌,見人沒醒,又反手補了一下,專打未被燒到的左臉,生怕右邊那塊髒汙了手。
“呃……誰敢打老子!”於無憂吃痛悶哼,口中惡狠狠地罵著,緩緩睜眼。
可當他看清眼前的人時,忽然笑了。
那張半毀的臉上露出笑意,血痂裂開,竟比方才更加駭人猙獰。
他狠狠瞪著紀韶華,滿眼惡毒,沙啞開口:“於瑩瑩你個賤人!怎麼,沒能讓我死在那場大火裡,這回親自上場,想送我一程?”
“嘭——”
瓷杯砸中額角,空氣瞬間安靜下來,一絲鮮血沿著額頭緩緩滑落。
紀韶華意外地側頭,看向始作俑者。
陸崖正端起一個新杯子,神色如常,甚至還朝她微微一笑。隨口解釋,語氣淡然:“她不是於妃。”
話音一頓,又惡劣地補充:“但我們確實是來殺你的。”
於無憂臉上的譏誚之色更甚,竟絲毫不見懼意,反而陰測測地冷笑:“怎麼,於瑩瑩找不到我阿姐,還真敢殺了我不成?”
紀韶華與陸崖對視一眼,皆是心中瞭然。
蠢得倒是符合紈絝子弟的刻板印象。
她心裡思忖,既想知道於瑩瑩為何要殺他,又明白此事不好直接問,只得順著他的話往下接:“你難道不清楚,於妃為什麼要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