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無憂
鄰桌幾人顯然聊得起勁,語氣中帶著幾分對高門大戶八卦的興奮,又有些惋惜與憤懣。
話語間,茶水的氤氳熱氣升騰間,小二熱絡的來到了他們桌前,紀韶華無聲收回心神。
陸崖與小二點了壺茶,又要了些茶點,隨意地問道:“那邊在談些什麼?”
小二猶豫了一下,朝隔壁桌掃了一眼,嘆了口氣,帶著些篤定地問:“您不是金城人吧?”
”嗯。“陸崖挑眉,不置可否。
小二點點頭,隨即開始解釋,語氣裡帶著些不忿,壓低聲音:“咱們這兒的於府尹家的公子,以前就是個紈絝子弟。前陣子,他家的主母帶人回孃家省親,結果遇上了場大火,人全都沒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再彎身小聲道:“這於家公子倒是命大,但臉被燒毀了大半,脾氣也更加陰晴不定。他們說的那個珠兒姑娘,原本和他關系不錯,也不知昨晚出了什麼事,就這麼被打死了。官府去了,也沒什麼用。”
說完,他又搖了搖頭,嘆息著轉身忙去了。
陸崖微微頷首,朝茯苓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探聽更多訊息。
茯苓心領神會,端著一碟茶點走向鄰桌,帶著和善的笑意開口:“我家公子和夫人聽聞幾位方才的談論,很是為那姑娘不平,特叫我來問一句——殺人大事,官府竟不管嗎?”
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陸崖二人,一眼便能識出是外地來人。男子氣度不凡,雖透著書卷氣卻隱隱有難以接近的氣場,女子雖戴著面紗,但氣質極佳一雙杏眼似小鹿般靈動,顯然非尋常人家。
再看隨行的僕從,樣貌氣質皆是不俗。都暗自估摸著,這二位恐怕是有些身份的公子小姐。
中年男子忍不住開口:“你們有所不知,於家在金城不僅有官職,他家主母的孃家許家,還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富商。而且,於家命好,出了個宮裡的娘娘,誰敢惹?”
一旁的青衫男子也附和:“可不是?別說這事了,光是這段時日,於府就打死了好幾個下人。”
“是啊!他最近天天去煙翠樓喝酒買醉,樓裡的媽媽壓根不想讓他進門,奈何礙於他們家的權勢,還是得伺候著,誰知竟鬧出人命來。”
又有人低聲嘀咕:“那場火,起得蹊蹺,指不定是遭了什麼報應……”
年輕男子連忙搖頭,壓低聲音道:“別亂說,這場火災後,那宮裡的娘娘可封了貴妃呢。”
“就是,人家家命好著呢。”
紀韶華聽著他們的議論,忍不住小聲嘀咕:“是妃吧……”
陸崖將茶盞推到她面前,見她居然在意這種事,竟覺得有些好笑,隨口解釋道:“對尋常百姓來說,妃也好,貴妃也罷,都是宮裡位高權重的存在。”
聽了這些人的議論,紀韶華若有所思,指腹輕點茶盞邊緣,片刻後才抬眼看向陸崖,問:“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接近於無憂?”
“怎麼,紀小郡主也想去煙翠樓逛逛?”陸崖挑眉,語氣裡帶著調笑,“這要是讓安王知道我帶你去煙花柳巷,相府怕是再無安寧了。”
紀韶華輕晃著手中茶盞的指尖一頓,旋即淺笑,語調不疾不徐:“若陸相想瞞,便定能瞞住,何必讓我爹爹知曉?”
陸崖唇角微勾,意味深長:“那要看小郡主想不想瞞了,還是心意已決,隨我奔波天涯?”
他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戲謔,可這番話落入旁人耳中,便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
身側一眾暗衛聞言微怔,神色恍惚,一時竟覺得自家主子有些陌生。
平日裡主子的玩笑,多是催命符,何曾帶過半分真意?
茯苓無聲嗤笑他們的無知,目光帶著幾分“早知如此”的瞭然,甚至向寒鴉遞去了個挑釁的眼神。
寒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