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燈光照進他漆黑的眼睛裡,像是深淵之中,升起了兩團隱忍燃燒卻又灼燙無比的白色火焰。
鐘覺淺收回手,走到臥室的梳妝鏡前坐下,“愣在那裡做什麼,幫我把頭發吹幹。”
褚知白這才從地上起身,來到她身後,拿起早就準備在一旁的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鐘覺淺的發質天生就極好,又保養得當,一頭長卷發簡直如絲綢流水般黑亮順滑。
似乎因為被熱風吹著的緣故,她發間的香氣變得更加濃鬱了,像是清甜脆桃被熬煮成了軟桃罐頭,流出的溫熱汁水蜜似的甜。
褚知白的手指在少女的發間隨意穿梭,把玩似的撩起她的發絲,用吹風機裡的熱流吹成半幹的狀態。
等她的頭發被吹得差不多,他又拿出護發精油替她塗抹。
精油也是桃子味的,開啟蓋子便是一陣淡淡的香氣傳來。
他嗅了嗅,就繼續幹活。
他注意到,少女的各種生活用品都是桃子味的,她格外偏愛這個味道,只是那些東西的香氣都不如她身上的氣息獨特好聞。
褚知白忽然就想起自己不久前上過的興趣課。
諾頓大學的興趣課相當豐富,包括烹飪、烘焙、茶藝、插花、剪紙......
他當初報的是調香課,奈何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學了數日也沒記住什麼。
除了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香調是清甜的果香以外,他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老師說過的一段話。
那位優雅的女士說,香味其實就是靈魂。
當你喜歡一種香調,就是喜歡背後的香料的靈魂。
有人喜歡活潑的柑橘,有人喜歡辛辣的胡椒,有人喜歡清冷的雪松,有人喜歡溫暖的琥珀......
當你偏愛一個人身上的氣息,覺得獨一無二,其實就是喜歡散發著那股氣息的人。
長發被護理得極其柔順,鐘覺淺挑起一縷發絲放到眼前檢視,滿意地起身,來到床邊坐下。
她從床頭小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罐子,對不遠處的少年抬了抬下巴,“過來幫我抹精油。”
褚知白聽話地走到她面前,接過罐子開啟,將精油在掌中均勻塗抹,“主人,請把手臂伸過來。”
鐘覺淺卻道:“不用,現在天還沒那麼幹,只塗腳腕和小腿就可以。”
褚知白聞言彎下腰,伸手欲抬起她垂在床邊的小腿,卻被她抬腳輕輕踢了下手。
“我不喜歡仰視別人。”
她的語氣十足的驕矜。
褚知白頓了頓,在少女面前單膝跪下,捧起她的一隻腳放到屈起的膝頭,握住她的腳踝,仰頭輕聲問,“主人,這樣可以嗎?”
他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清冷,因為此刻謙卑的下位者姿態,聽著讓人異常地有感覺。
鐘覺淺不清楚自己是體溫偏低,還是變態癖好被滿足,神經過於興奮,感官也隨之敏感度上升。
她覺得腳腕處少年的掌心滾燙無比,像一塊被烤過的鐵似的,溫柔又堅決地禁錮著她。
但凡再熱一點點,她就要受不住想逃離了。
鐘覺淺知道自己肯定沒出息地臉紅了,她不想被對方掌握節奏,轉移話題道,“我才注意到,你身上還挺素的。”
他沒有戴任何配飾。
“聽話的小狗應該被獎勵一個好看的項圈,你喜歡什麼圖案,我給你定製一個。”
褚知白正在為少女的腳腕塗抹精油,視線不自主地落在她漂亮的足上。
鐘覺淺現實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碼字,懸在鍵盤上敲擊不停的雙手,是她看得最多的東西。
她因此很注重手的保養,喜歡做好看的美甲,來到這裡,她的習慣也沒改。
她做手部美甲偏愛素淨的款式,但腳就不同了,各種大膽的顏色和新潮的款式隨便換。
於是出現在褚知白視野中的那隻腳,不但形狀完美,有弧度流暢的足弓,還塗著碧藍色的貓眼美甲。
貓眼晶石在燈光下亮閃閃的,布靈布靈,讓人聯想到流動的銀河和卷著浪花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