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比煙花好看
高處島心亭四周人聲嘈雜，伴隨著煙花綻放出此起彼伏的歡呼，間或發洩式的吆喝與怒吼，彷彿將一年來積壓的不平鬱憤發洩出來，明天就是嶄新的自己。
“一會兒不會漲潮吧？”陳牧巖拽了拽防風繩，還算牢固。
“不會，現在剛退。”遲想坐到帳篷開口處，身子在裡腿腳在外，“你冷不冷，要不要被子？”
“不冷。”
陳牧巖挨著他坐下，抬頭看向天穹炸開的紫粉色煙花，和花火散盡後鋪灑在夜幕上的點點星光，一天裡的各種煩躁忽然就偃旗息鼓，像蝠魚潛入海底的沙子裡，沒了痕跡。
遲想轉頭看了他一眼。
“……”
幾聲哨響傳來，還有島上安全人員的呼喝，提醒靠近島岸瞎溜達的人退回島上。
遲想又看了他一眼。
“……真不疼。”陳牧巖說。
遲想：“我說話了嗎？”
陳牧巖笑笑。
“哎。好吧。”
他伸直一條腿從兜裡摸出手機：“就是看著傷挺明顯的，查一下需不需要擦點什麼藥。”
“不用，已經恢複很多了。”陳牧巖說，“我媽大概也是頭一次動手，沒什麼技巧。”
遲想手指頓了一下，沒說什麼，繼續在搜尋框裡輸入查詢。
帳篷沒有隔音效果，外面的所有動靜一點不落，但是半封閉的空間裡，兩人都不說話的時候氛圍還是有點不一樣。
“我媽想讓我去g大，學經管。”陳牧巖開口，“志願是我瞞著她報的。”
“……你分數夠g大？”
“嗯。”
遲想“嘖”了一聲，“難怪。”
陳牧巖從腳邊撿了快石頭，在手裡拋著玩：“我媽以前獨立經營一家公司，後來因為生育不得已退居幕後，把公司交給一直做她下屬的我爸打理。但是我爸陽奉陰違，瞞著她擅自把業務方向轉向國外，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他看向浩瀚無邊的幽海，嘆了口氣，“然後他們離婚了。”
遲想：“……”
“我媽希望我畢業接手她的股份進我爸公司，在按照她的規劃一步一步把主場奪回來，向所有人證明她一手創立的事業如果在國內發展，會更有影響力。”
“我不太能理解……”遲想表情糾結，“夫妻，不是一家人嗎？”
陳牧巖被這問法逗笑，“是。但我媽對人對事都有明確的要求和目標，就是……控制慾，你明白嗎？”
遲想點點頭。
“我不喜歡她為我設定的生活。”陳牧巖又說，“所以我們就拗在這了，她等我後悔，我等她放棄。”
……
兩人一時都沒了言語，過了會兒遲想才說：“那你選擇風景園林，是喜歡多一點，還是想擺脫控制多一點？”
陳牧巖轉過臉來。
“喜歡。特別喜歡。”
他看著遲想，眼底光點像天上的火苗落了進去，被看的人捱了燙卻動彈不得，只在心裡“我操”一聲。
“林大的園林專業比g大更強，我當然選林大。”陳牧巖轉回視線，低頭搓磨手裡那塊石頭，“你知道長虞景城吧？學校課上作案例講解過的生態改造城市，很多專業書裡也有。”
“嗯，知道。”遲想舔了舔嘴唇，從身後袋子裡摸了瓶水出來。
“我家就在景城。”陳牧巖說，“動工的時候我上五年級，所有課後時間都被圈在書房學習，唯一的樂趣就是從視窗看外面的變化。”
